皇帝瞧云菅那鬼鬼祟祟的模樣,頗為無語。
他故意板了臉,沉聲道:“鬼頭鬼腦的在那里做什么?進(jìn)來?!?/p>
云菅立馬站直身子,昂首挺胸的走了進(jìn)來。
皇帝定睛一瞧,她身后還藏了個(gè)籃子呢!
“身后是什么東西?”
云菅把籃子拿出來,遞給寶忠:“今日帶妹妹們上山摘的果子,前些時(shí)間還有些酸,今日甜了不少,就送來給父皇嘗嘗鮮?!?/p>
寶忠接過籃子,立馬看向皇帝,還調(diào)侃著“喲”了一聲:“陛下方才還提公主呢!”
云菅眨巴眨巴眼睛:“父皇說我什么?”
寶忠卻只嘿嘿笑,皇帝瞪了他一眼,又把視線移向那籃子。
也不知是什么果子,個(gè)頭不大,但顏色紫紅,堆在一塊兒光是聞著就香甜。
寶忠叫人去洗了一盤送來,云菅已經(jīng)坐到了皇帝對面:“父皇剛才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皇帝又瞪云菅,云菅哼哼兩聲:“我是你親閨女,我還能猜不到?父皇肯定覺得這幾日我吃喝玩樂太愜意了,所以瞧我不順眼?!?/p>
皇帝:“……”
看皇帝一臉無語,寶忠都忍不住樂了。
這還真是親父女,公主猜測的和陛下說的,大差不差嘛!
洗好的果子端上來后,云菅一邊吃一邊說:“父皇其實(shí)你想錯了,我這不是在吃喝玩樂,我這是在犧牲自我成就大家?!?/p>
皇帝打掉她的手,把果盤拉到自己身前,這才道:“哦?說來聽聽,你是怎么犧牲自我成就大家的?”
云菅就開始大吐苦水,說幾個(gè)妹妹怎么調(diào)皮怎么吵鬧怎么不聽話。
尤其是宜寧,一把年紀(jì)了,還欺負(fù)五、六歲的小團(tuán)子。
她每天不光是要帶著這些妹妹們玩,還要負(fù)責(zé)教她們常識,鍛煉她們的動手能力。最重要的是,要給她們斷案,畢竟這些小家伙們稍有不慎,就會發(fā)生口角爭執(zhí),然后團(tuán)一起開始打架。
皇帝都震驚了:“你這幾日帶的都是妹妹們吧?她們還打架?”
云菅語氣很平常的說:“是人就會打架啊,這和是不是妹妹有什么關(guān)系?況且孩子小的時(shí)候,領(lǐng)域意識更強(qiáng),更容不得被挑釁占領(lǐng)。后面這點(diǎn),肯定都是隨父皇的?!?/p>
皇帝不說話了。
云菅又開始大吐苦水:“其實(shí)這差事也不好辦呢父皇。各宮娘娘好好把孩子給我送來,若是送回去的時(shí)候臉上都掛了彩,我哪說的明白?所以,我說這是犧牲自我,成就大家嘛!”
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想到云菅描述的那些景象,便再次樂不可支。
云菅見狀,又從盤子里順了幾個(gè)果子。
皇帝都無奈了:“送來給朕的,你自己又在這吃上了?!?/p>
云菅:“籃子里還有呢父皇,您回頭叫人再洗點(diǎn)送來嘛。我那邊可是一顆不剩了,都送了您和皇祖母。”
“算你有點(diǎn)良心。”皇帝沒再阻攔,爺兒倆邊吃果子邊說了片刻閑話。
皇帝在飲食上向來克制,他也沒有多吃,索性就看著云菅吃。
云菅也沒有很注重儀態(tài),反而整個(gè)人呈非常輕松的姿態(tài)趴在桌子對面,然后慢悠悠的拿著果子啃?;实矍埔娏艘矝]說,自己下意識往后靠去。
爺倆就這樣一坐一趴,都神情懶散,說些閑話。
只是說著說著,皇帝便有些走神。
他恍然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這種特別愜意放松的感覺了。
上一次是在什么時(shí)候?和青蘅剛認(rèn)識的時(shí)候嗎?還是幼時(shí)貪戀在母妃懷中的時(shí)候?
不記得了,只覺得是很遙遠(yuǎn)的過去。
……
時(shí)間不早,云菅正要離開時(shí),突有北境急報(bào)傳來。
一聽是北境,云菅就停下了步子。
皇帝坐起身,見她豎起了耳朵,想到北境的沈從戎,也沒讓云菅走。
不過在看完消息后,卻是立馬喜笑顏開的轟人:“朕要召朝臣議事了,你明日再來?!?/p>
云菅問:“好事?”
皇帝點(diǎn)頭:“好事!”
云菅眼睛轉(zhuǎn)轉(zhuǎn):“北境大勝,要簽止戰(zhàn)條約了?”
皇帝有些驚訝云菅的敏銳,但還是立刻板起了臉:“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回去摘你的果子去?!?/p>
“父皇這話說的,喜事還不讓兒臣也跟著高興高興?!痹戚押裰樒惿先ィё』实鄣男渥铀α怂?,“告訴我嘛父皇,你忘了我在北境還有個(gè)前夫嗎?我實(shí)在好奇。”
那句“前夫”逗笑了皇帝,他垂眼看云菅這有些賴皮的可愛模樣,沒忍住把手中急報(bào)扔了過去。
云菅眼疾手快接住,展開一目十行的看完。
她大喜道:“沈從戎還活捉了韃子的小王子?這小王子也不知年歲多大,在韃子部落里有沒有威信?若是有就可以給我們大雍換好多東西了?!?/p>
皇帝聽云菅這么說,有些欣慰的敲敲她腦袋:“能上戰(zhàn)場,那自然是有些威信和本事的?!?/p>
事已至此,他倒也不急著趕云菅走,叫寶忠去給朝臣們傳旨后,自己又坐下來和云菅閑聊。
皇帝問:“沈從戎這次立了功,你說朕給他賞賜什么比較好?”
云菅把急報(bào)卷起來放回桌上,有些詫異:“我都和他不是夫妻了,這種事父皇怎么還問我?按規(guī)矩賞賜就是。”
“那不是你前夫嗎?”皇帝逗她,“你若是還念著他,朕可以多加賞賜。你若是惱他,朕就酌減賞賜。”
云菅有些無語:“父皇可不是這樣的人,您自登基到現(xiàn)在,每一道詔令都是慎之又慎。我大雍子民,哪個(gè)不說您是明君仁君?您和自己的臣子也是惺惺相惜,相互尊重。即便沈從戎年輕,但如今有戰(zhàn)功在身,未來也是堪用的人才。所以,此次又怎能因女兒的私事,干擾了您的大事?”
“兒臣知道,父皇是逗兒臣開心的,不過父皇放心吧,兒臣不是那種心胸狹隘、見不得別人好的人。兒臣和沈從戎有過夫妻緣分,但如今橋歸橋路歸路,他有自己的大好前程,兒臣自然是誠心祝福的?!?/p>
“兒臣可是天子的長女,自然也有天子的開闊胸襟。”
最后一句馬屁,拍得皇帝渾身舒坦。
他又拿手在云菅腦袋上敲了敲:“就你嘴甜……你那幾個(gè)弟弟,要是能像你這樣,朕倒也不必費(fèi)很多心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