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隊伍來時,云菅正在和孫程英幾人喝茶。
有人問:“新郎官沒來?有人替他迎親?”
傳話的小廝道:“來了來了,是小公爺親自來的。二姑娘的院子里有積雪沒清掃干凈,出門時差點滑倒,最后是小公爺給抱出去的。”
眾人沉默,孫程英看向了云菅,云菅眨眨眼。
她沒說錯吧,沈從戎能做人的時候,還是挺像個人的。
新娘子被接走了,他們這些人不去沈家喝喜酒,便在孫家吃了喜宴。
顧及著云菅有身孕,孫程英便沒有多留,和她一道走了。等孫雅清回門這日,他們還要再回來的。
但云菅回了公主府卻也沒有閑著,她還有個重要的事兒要辦。
“確定在西郊一帶?”
“是!”曲靜伶嚴(yán)肅道,“那處還有朱雀司使活動,朱雀使在那里無疑?!?/p>
云菅聽罷,手指摩挲了片刻袖中令牌,最后道:“你隨我去一個地方?!?/p>
兩人去了城外一處村子。
這村子離皇城很近,偏又隱在環(huán)山處,很好的躲避開了上京眾人的視線。
云菅剛到村子,就被一個穿著粗麻厚衫、肩扛鋤頭的中年漢子擋住了。
這人身高馬大,一臉粗獷,臉上甚至還有疤痕。居高臨下的看人時,帶著幾分鐵血煞氣。
“兩位做什么的?”
云菅帶笑:“這里可是揚子村?”
中年漢子打量著她的面容:“是,你找人?”
云菅點頭:“我找倪懷峰!”
漢子臉色微變,將肩上的鋤頭拿下來,拄在地上:“這里沒有你說的那個人?!?/p>
“大叔怎么知道沒有?”云菅笑道,“村里有多少人,住著哪些人家,大叔全都清楚嗎?”
察覺云菅來意不善,那中年漢子瞬間變了臉,竟拎起鋤頭就朝云菅揮來。
曲靜伶猛地抽刀:“主子小心。”
云菅輕巧避過,任由兩人交手。
約莫過了百來個回合,曲靜伶漸漸處于劣勢,云菅這才將他們叫停。
她直接戳破對方的身份:“倪將軍,我有事尋你幫忙。”
漢子手一頓,將鋤頭收回去,冷聲道:“這里沒有什么將軍,夫人請回吧!”
云菅拿出沈從戎給的那枚令牌,道:“用這個請倪將軍見一面,也不行嗎?”
看到那枚熟悉的令牌,漢子臉色突變,卻是猛地變?nèi)瓰樽Γ戚炎怼?/p>
云菅連連后退,一邊躲避一邊說道:“倪將軍這是要硬搶了?”
“你怎么會有這令牌?”漢子怒道,“這是屬于沈家人的東西?!?/p>
云菅說:“我原本也是沈家人?!?/p>
這話叫漢子終于停了手。
他也就是倪懷峰,驚疑不定的看著云菅,好一會兒后,才沉聲道:“那先隨我進村吧!”
云菅對他絲毫不設(shè)防,點點頭,便和曲靜伶一同往里走。
進了村子,云菅發(fā)現(xiàn)周圍基本看不到婦孺的面孔,大多都是些壯年漢子,還有不少上了年紀(jì)的頭發(fā)花白的老人。
云菅和曲靜伶的到來吸引了很多視線,這些人都警惕又懷疑的看著她們,直到進了一處農(nóng)家小院。
這院子里竟有個年輕姑娘,還有兩個七、八歲的孩子。
院門推開,正在晾曬蘿卜干的年輕姑娘就回了頭:“倪大哥,我今天想……”話沒說完,視線停在云菅臉上后,聲音也戛然而止。
云菅太好看了。
五官的明艷,和斗篷的火紅,兩者構(gòu)成一道極其沖擊人心的景象。
身后皚皚白雪都在為她作襯,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她身后模糊了。
這年輕姑娘驀然緊張起來,她不敢相信的看著倪懷峰問:“你……她……倪大哥,她是誰?”
“是舊主的人?!蹦邞逊逵行o奈,放下鋤頭安撫這姑娘:“她們尋我有事幫忙。思悅,勞煩你倒兩杯茶來。”
楊思悅這才暗自松口氣,連忙邊局促的擦擦手,邊朝著云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云菅也微微一笑,隨著倪懷峰進屋子坐下。
“你說你也原本是沈家人,這是何意?”倪懷峰開門見山的問。
云菅把令牌拿出來,放在桌上說:“這枚令牌,是沈從戎給我的?!?/p>
倪懷峰有些驚訝:“小公爺?”
云菅點頭:“他去北境前交給了我,說若是我有急事,可來這里求助倪將軍?!?/p>
倪懷峰敏銳道:“但現(xiàn)在小公爺回京了,你若真有急事,大可以去找他?!?/p>
云菅搖了頭,又嘆口氣:“小公爺如今才娶新妻,安國公府又如日中天,我要做的事,不敢勞煩他。”
見倪懷峰蹙起了眉頭,云菅露出一副商量的語氣:“這枚令牌或許可以號令動倪將軍等人,但我也不想平白擾了倪將軍的清靜。事成之后,我會有重謝?!?/p>
說罷,云菅抬手,叫曲靜伶把準(zhǔn)備好的謝禮單子呈給倪懷峰看。
倪懷峰狐疑的接過掃了一眼,隨后整個人都頓住。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抬頭看一眼云菅,又低頭看向那禮單:“夫人允諾的馬兒,當(dāng)真是汗血寶馬?”
“當(dāng)然?!痹戚训?,“將軍若是存疑,可以先隨我的人去看看。也可以提前挑好,事成之后再給你送來。”
倪懷峰的呼吸有些急促。
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一匹好馬,更何況這是汗血寶馬,還是兩匹。
倪懷峰強壓住心中的激動,把禮單合上。
云菅詫異道:“除了汗血寶馬,還有別的謝禮,倪將軍不再繼續(xù)往下看嗎?”
倪懷峰卻搖了頭:“夫人連汗血寶馬都舍得拿出手,可見有求于我的事,極難辦成。還是等夫人先說完事情,我再考慮吧!”
云菅無奈一笑,也不再打馬虎眼,直接說了伏擊韓惟良的事。
得知要殺的人是以前的朱雀使,倪懷峰臉色果然微變:“朝廷追殺朱雀、青鸞二使十幾年,都沒有什么下文,夫人怎會覺得我們能辦成這事?”
云菅說:“朝廷那邊的追殺沒有下文,是因為二使行蹤隱秘,他們難以追尋到。但現(xiàn)在,我知道朱雀使在何處?!?/p>
倪懷峰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云菅,目光在云菅臉上停了很久之后,終于后知后覺的想起,他還不知道這年輕婦人的身份。
“夫人說原也是沈家人,又與小公爺是舊識,那倪某冒昧問一句,夫人到底是何方人士?”
云菅微微一笑:“我姓李,名嘉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