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張啟正要敲鳴冤鼓,圍觀群眾的態(tài)度頓時發(fā)生轉(zhuǎn)變。
雖然人人都能敲鳴冤鼓,可要是亂告誣告,敲鼓之人會受到極其嚴重的懲罰,代價之重是誰也承受不起的。
是以張啟正敢敲鳴冤鼓,即說明他心里真有冤屈。
圍觀群眾不由質(zhì)疑起閆芳芳的審判。
“放肆!”
閆芳芳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勃然大怒,指著張啟正呵斥道:“你一個戴罪之人,有什么資格敲擊鳴冤鼓?”
張啟正回頭沖閆芳芳道:“你怕了。”
唰!
圍觀群眾的目光頓時全部聚集到閆芳芳身上。
閆芳芳做賊心虛,不由慌亂,急聲呵斥道:“來人吶,打斷他的手腳,即刻將這一家人驅(qū)逐出城?!?/p>
“諾!”
褐衣執(zhí)法者立刻上前擒下張啟正。
“放開我!”
“你們做賊心虛,有種讓我敲——”
咔嚓!咔嚓!
“啊——”
張啟正話還沒說完,就被執(zhí)法者摁在地上,踢斷手腳,慘叫著暈死過去。
閆芳芳的嘴角揚起一抹猙獰冷笑。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一招百試不爽。
圍觀群眾全都變了臉色。
閆芳芳之舉無異于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他們相信張啟正肯定有冤屈,然而執(zhí)法者的狠辣手段和張家一家人的悲慘境地,嚇得他們不敢吱聲。
女孩兒已經(jīng)被嚇傻,目光呆滯,哭都不會了。
執(zhí)法者找來一輛平板車,把三個昏迷的男人和女孩兒扔到車上,然后拉去南門外,連人帶車扔到路邊。
“再敢進城,打死你們!”
臨走前不忘惡狠狠警告。
女孩兒從呆滯中醒來,沒有再哭一聲,眼睛里充滿仇恨,一向善良的她,暗暗發(fā)誓,此仇不共戴天,定要血債血償。
終有一天,她要滅了神劍學院!
小小的她,拉起沉重的平板車,朝家的方向走去。
行至晌午,路過一片楊樹林。
突然從林中竄出幾個黑衣蒙面人。
“斬草除根!”
“殺!”
不等女孩兒反應過來,黑衣人就撲到了面前,揮刀就砍。
女孩兒驚恐絕望。
可恨,對方連報仇的機會都不給她。
砰!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好像一座大山,重重地砸落在女孩兒面前,落地時激起的氣浪把黑衣人全部掀飛。
女孩兒絕望的眸子陡然一亮,看到了希望。
雙膝一屈,朝眼前這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須長三尺,形似野人的男人下跪,想磕頭求救。
可跪到一半,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身體。
但是有人跪了下去。
砰砰砰!
那幾個黑衣蒙面人齊齊跪倒,一股駭人的威壓籠罩他們,讓他們呼吸窒息,連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叫什么?”
男人盯著女孩兒問道。
他聲音微微顫抖,聽得出有點兒激動。
不是別人,正是下界尋女的張青鋒。
他穿過虛空結(jié)界,甫一降臨青云大陸,就感受到一股和自已相關(guān)的血脈之力,于是立刻順著血脈感應找了過來。
眼前的女孩兒與他血脈相連。
不用問他也知道了答案,玄璃沒有說謊,這女孩兒確實是他的骨血。
霎時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涌上心頭。
女孩兒哭腫的眼睛,臉頰上觸目驚心的巴掌印,以及嘴角的血漬,讓他一瞬間勃然大怒。
護犢之情,油然而生。
“我叫張?zhí)鞇??!?/p>
“前輩,求您救救我的爺爺、父親和哥哥,讓我做什么都行?!?/p>
女孩兒如抓救命稻草,急切哀求。
“可以?!?/p>
張青鋒抬手一揮,女孩兒的爺爺、父親和哥哥消失在平板車上。
女孩兒大驚失色。
“別怕,我把他們送去一個可以療傷的地方,保證將他們的傷全部治好?!?/p>
張青鋒安撫道。
“謝謝您!”
女孩兒沖張青鋒深躬一禮,隨即眼眶一紅,淚如雨下。
她一直在害怕,擔心爺爺、父親和哥哥堅持不住,會死在路上,此刻得救,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下來,而后滿腹委屈不受控制地涌上鼻腔。
女孩兒的眼淚讓張青鋒心頭揪起。
以前,他和師弟們一心向道,覺得女人和孩子會讓自已分心。
常言道亂我道心者必斬之。
故而畏之如虎,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搪塞師父,參悟大道之前拒絕結(jié)婚生子。
可如今孩子站在面前,也沒感覺多么可怕,反而有種從未體驗過的喜愛和開心。
“你別哭?!?/p>
張青鋒開口道。
女孩兒聞言連忙止住哭聲,擦掉眼淚,抿了抿嘴唇,把眼淚憋了回去,點頭道:“嗯,我不哭,我最聽話了。”
她害怕哭哭啼啼惹張青鋒厭煩,不救她的爺爺、父親和哥哥。
張青鋒伸手想給丫頭擦眼淚,發(fā)現(xiàn)自已手上滿是泥垢,一下尷尬頓住。
他閉死關(guān)九年,一心專注于劍道,不曾理發(fā)、剃須、洗澡,就連身上的衣服腐朽了也沒換,故而把自已搞得像個山間野人。
力量一震,將手上的泥垢震落,露出一張干凈消瘦的手。
給小人兒擦掉眼淚,并以仙元滋養(yǎng)其眼睛、臉頰、嘴角,撫平其傷。
“告訴我,他們?yōu)槭裁礆⒛???/p>
張青鋒的語氣陡然轉(zhuǎn)冷。
“前輩,他們是齊家派來的,是因為……”
女孩兒把事情始末講述了一遍。
“神劍學院?”
張青鋒眉頭大皺。
神劍學院是他年輕時一手創(chuàng)辦,想給所有具備一定修煉資質(zhì),并熱愛修煉的孩子,一個可以安心修煉的地方。
為求公平公正,讓每一個符合條件的孩子,不論貧窮富貴都能參加選拔,他頒布了很多規(guī)矩,并嚴格執(zhí)行。
像賄賂考官、頂替名額這種事,全都嚴令禁止,違者斬立決。
“只才過去四百多年,就已經(jīng)腐敗成這樣了嗎?”
張青鋒失望搖頭。
隨即朝張?zhí)鞇偵斐鍪?,問道:“你敢不敢跟我回去,我?guī)闳ジ???/p>
“前輩,別去!”
張?zhí)鞇傮@恐搖頭:“他們根本不講道理,說什么公平公正,全都是騙人的,他們都是披著人皮的惡魔,您千萬不能得罪他們。我…我已經(jīng)害了爺爺、父親和哥哥,不能再害了您。不告了,我不告了!”
“哈哈…”
張青鋒森森冷笑。
如何能想到自已一手創(chuàng)辦,力求公平公正的學院,竟然變成了披著人皮的惡魔,把自已的女兒迫害成這樣。
可笑,真可笑!
那這破學院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別怕!”
張青鋒一把握住女兒的小手,說道:“他們打不過我,我給你討一個公道?!?/p>
說罷,牽著張?zhí)鞇偝瘉頃r路走去,一步邁出,二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老大,此人——”
跪在地上的黑衣蒙面人,看向自已的頭兒,正要說什么,突然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看見頭兒的腦袋離開脖子飛起來了。
咚!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腦袋落地。
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已的腦袋也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