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姝看了蕭崢一眼,對姜鴛軟聲道:“我們走這邊?!?/p>
晦氣,才回書院,怎么就碰見這么個壞東西了。
姜鴛眼角余光掃了蕭崢一眼,冷笑不語。
“嗯,走吧?!?/p>
蕭崢眼看著沈明姝頭也不回地離開,心中一股煩躁猛地涌上來。
從小的驕傲克制住想要上前追她的欲望。
他緊壓著火氣,“我們也走?!?/p>
齊羽一頭霧水地應(yīng)了聲,連忙快步跟上。
走出那片樹影后,姜鴛終于忍不住道:“你說這蕭崢也真是有意思?!?/p>
“你不在的這幾日,他沒少往書院來。還讓齊羽隔三差五地打聽你,是不是又病了,什么時候回來?!?/p>
果然,男人就是賤骨頭。
沈明姝沒有說話。
從前,她也總是讓人打聽蕭崢的動向,他何時練兵,何時入京,她便千方百計找借口靠近他,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上一眼也好。
如今倒是換過來了?
是他忽然喜歡上她了嗎?當(dāng)然不是。
不過是因為她不再追著他,他覺得不適應(yīng)罷了。
就像一只在腳邊打轉(zhuǎn)的小貓,日日纏著你,你嫌煩。
可等那貓忽然不見了,屋子里清凈得反倒叫人不自在了,才想起來找一找。
她在他眼里,就是拿來打趣的小貓小狗。
不,也許還不如。
小貓小狗若是受傷了,興許還會伸手救一救。
可他卻能毫不猶豫地把她扔進馬匪窩里。
那是馬匪,他怎會不清楚一個女子落在馬匪手里會發(fā)生什么。
他不在乎而已。
一下午,蕭崢總有些心浮氣躁,明明身邊幾個同窗在說話,耳邊卻像蒙了層霧,什么也聽不進去。
沈明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他已經(jīng)特意讓齊羽打聽她的消息,她也該知道,他在意她的動靜。
他盯著面前那攤紙好一會兒,終于低聲罵了句,“該死?!?/p>
罷了,看在她給他做衣服的份上,他可以再去找她一次。
那些布料他看過圖冊,有幾樣他是真心喜歡的。
——
沈明姝走下馬車,天色已暗,沈府門口的燈籠照出她纖細(xì)的身影。
眼前忽然一黑,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一抬頭,果然又是蕭崢。
“有事嗎?”沈明姝沒好氣道。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蕭崢這么閑。
蕭崢繃住面色,“你身體可好些了?”
“多謝關(guān)心,還沒死?!?/p>
蕭崢盯著她的臉。
她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不知道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到底怎么了?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蕭崢只覺得心里委屈,脫口而出道:“你為我做的衣服,準(zhǔn)備什么時候給我?”
“什么衣服?”沈明姝下意識反問,語氣帶著一絲不解。
蕭崢被她這句話徹底惹惱了,逼近一步,“還能什么衣服,自然是你要送我的衣服?!?/p>
“我都知道了,你去錦春坊買了許多上好的料子,準(zhǔn)備做衣服,這些料子都是男子才會用的?!?/p>
“你親近的男子只有我一個人,不是給我做的,還能是給誰?”
沈明姝也有些惱火,“我確實買了許多料子,但不是為了給你做衣服?!?/p>
“那些衣服,是給我阿兄的?!?/p>
蕭崢氣笑了,“沈明姝,你若是想編理由,能不能編得好一點?”
“你同江潯的關(guān)系,我又不是不知道?!?/p>
沈明姝有多害怕江潯,這十年他都是親眼目睹的,她聽到這個名字都會嚇到不行。
沈明姝會給他做衣服?
怎么可能!
沈明姝深吸一口氣,“信不信,是你的事情?!?/p>
“蕭崢,我們沒有關(guān)系,之前沒有,之后也不會有,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p>
她站在晚風(fēng)中,那雙眼睛清透得驚人,沒有一絲往日的仰慕。
蕭崢嘴角掛著的笑倏然僵住。
“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鄙蛎麈粗?/p>
“我以前的確喜歡過你,跟在你身后十年。但那是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再見到你。”
“不要再來找我了,沈府不歡迎你,我也是?!?/p>
這下總說清了吧!蕭崢只要耳朵不聾都能聽明白!
蕭崢望著她,喉嚨像被堵住般說不出話來。
情緒緊繃至極點,繼而轉(zhuǎn)為怒火。
不喜歡?怎么可能不喜歡?
她明明喜歡了他十年!
十年??!
怎么就突然不喜歡了?
怎么可以放下得這么輕易、這么決絕?
“沈明姝!”
蕭崢剛要追上幾步,沈明姝卻已跨入沈府大門。
就在這時,門前侍從通傳道:“江大人?!?/p>
蕭崢轉(zhuǎn)過頭去。
來人身形頎長,玄青長袍襯得他肩背挺直,日光從他身后落下,將他整個人勾出清冷凌厲的輪廓,仿佛寒刃出鞘。
自帶一股壓迫人心的氣勢,讓人忍不住向他低頭頷首。
是江潯。
蕭崢此刻注意力卻不在這。
他盯著江潯的長袍,眼神幾乎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