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巨鯨，眸子猩紅暴虐，殘忍嗜殺而來。
它身高千丈！
渾身上下，囊括著漆黑冰冷的霧。張開的森然之口，還遺留著不知吃過多少生靈留下的腥臭。
它很強(qiáng)！
貨真價(jià)實(shí)的域外生靈。
但
蘇辰也不弱。
“我救過雪落。”
礁石上，蘇辰盤坐，云淡風(fēng)平，似想要一個(gè)解釋。
劍匣里。
洗塵劍，早已躍躍欲試。
“哈哈哈！”
“吾虛無魔鯨一族，數(shù)量稀少，受天道眷顧，天生便有道韻，可穿梭天地壁障，游弋于混沌當(dāng)中，吾等是天生的盜匪，劫掠大小人間……”
“雪落，這蠢材偏偏喜歡人族的通天仙路，它倒不如死在這方世界里。”
“虛無魔鯨一族，侍奉天道，不該親近任何族群，這愚蠢的少主，也不該欠你一個(gè)人族的恩情……”
“殺你！”
“這是族長的意思?！?/p>
漆黑巨鯨，碾壓而來。
所過之處。
虛空都被黑霧侵蝕，仿若被碾碎了一樣，泯滅無蹤。
也在此時(shí)。
有嘹亮劍鳴聲響起。
蘇辰拔劍了。
只是斬出一劍！
“不可能！”
“在這無盡海，你怎會(huì)還擁有法力？”
“你是……極境仙？！”
無盡海中，這一只漆黑巨鯨，便露出驚恐，轟然墜.落，就連流淌出的鮮血，都是漆黑霧氣般的模樣。
蘇辰離開礁石。
一步步，走進(jìn)這漆黑之海中，走向了巨鯨。
從開始，他就發(fā)現(xiàn)了，這天地的盡頭，仿佛有著神奇的力量，想要汲取他身上的力量。
換做其他修士。
哪怕筑基大境，怕是半個(gè)時(shí)辰，都要被抽干成凡人。
這也是為何，這一尊漆黑巨鯨，要等候這么長時(shí)間，才肯出現(xiàn)。
可惜的是。
他為極境仙，還是十響的獨(dú)一大宗師，誕生了人道先天龍氣，哪怕這可怖力量，再如何強(qiáng)大，也根本無法從他身上汲取走半點(diǎn)力量。
“筑基初境……”
“不！”
“應(yīng)該是，相當(dāng)于道臺(tái)。”
“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弱得多?！?/p>
蘇辰感受著這巨鯨身上獨(dú)特的道韻，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力量。
有點(diǎn)像天意。
可，遠(yuǎn)遠(yuǎn)凌駕于其上。
蘇辰伸出手來，將一團(tuán)黑霧，亦是這黑鯨身上流淌出的鮮血，抓在手心。
融魂追憶發(fā)動(dòng)。
他，想要借這黑鯨，看一看這璀璨的山海大界是什么模樣。
……
“殺光！搶光！什么都不要留！”
“哈哈哈！”
桀驁的笑聲。
天穹之上，一頭頭可怖巨鯨入侵而來，肆意的狂笑著，踐踏著小人間的生靈，將一切值得洗掠的東西都一口吞下腹中。
“爾敢！”
遠(yuǎn)處，有怒吼傳來。
等到人族強(qiáng)橫真君降臨時(shí)。
這些巨鯨早已沖進(jìn)混沌，離開了此處人間。
只留下，殘?jiān)珨啾?，還有瘡痍大地，以及尸骸……
……
“雪落！”
“你受天道青睞，天賦異稟，生來筑基，你將帶領(lǐng)吾族，繁榮昌盛！”
祭祀大典。
橫壓天地十萬丈的可怖巨鯨，一吐一吸間，皆有混沌流轉(zhuǎn)，萬物寂滅，它看著一頭仙鯨，正在敘說。
“劫掠，嗜殺，虛無魔鯨，這不是吾的道！”
“吾等一族，不該是這樣的。”
“吾要去尋自己的道！”
仙鯨，離開了。
它通體冰藍(lán)，所過之處，天地凝結(jié)，帶來如同冰海天地般的可怖災(zāi)厄。
……
“山海劃分東西南北中，五大域。”
“每一域，都有萬萬丈，億萬里不止的疆域，在山海界中，大修隕落，便可化作小天地，直到一天，大修殘意徹底消散，就此融于山海，平添一地?！?/p>
“山海，有小天地十萬，其中不乏大修隕落前，還未曾帶走的秘寶?！?/p>
“吾等虛無魔鯨，天道賦予的使命，便是去往這里，將這些留有天道印痕的秘寶帶回來，祭祀給天道主宰！”
祭壇上。
有巨鯨，對(duì)著小鯨們，循循善誘。
遠(yuǎn)處混沌里。
還有古老巨鯨，沉眠，一呼一吸間，皆有天地寂滅，萬物衍生。
……
最后的最后。
蘇辰透過黑鯨的記憶，看向了祭壇。
祭壇高達(dá)十萬丈。
有虛無之影，如同神像，屹立于其上，惶惶如神，無法直視。
只是。
這一瞬。
黑鯨記憶里，這一道屹立于祭壇不知多少歲月，始終不曾有過動(dòng)靜的虛無之影，仿佛在這一瞬記憶中，偏動(dòng)了視線，朝著黑鯨望來。
“汝，是誰？”
……
什么？！
無盡海里。
蘇辰勃然色變，瞬間驚醒，接連后退，心中驚疑不定。
方才一幕是幻覺？
祭壇里。
有可怖存在，與他對(duì)視，且對(duì)話了……
轟！
無盡海顫抖。
這一刻，仿佛有可怖的意識(shí)，橫壓山海五域，俯視十萬小天地，蘇辰仿佛看到了一雙耀金色的眸子，正在尋找著什么，掃過了這一處掌中人間。
“偉大的天道主宰！”
黑鯨顫抖，猩紅眸子，此時(shí)滿是狂熱。
轟！
這一刻，蘇辰腦海里，那一株枝葉伸展，頗有雛形的長生道樹，在這一刻，劇烈顫抖了起來，蘇辰體內(nèi)積攢的長生血，在這一刻熊熊燃燒，就像是在替蘇辰遮掩。
良久。
耀金眸子，掃過了此界，毫無所獲，就此離去。
“不是幻覺？”
“這是虛無魔鯨一族，祭祀和侍奉的天道主宰……”
蘇辰一陣沉默。
他這還是頭一次遇到，隔著記憶就能追尋他而來的可怖存在。
“山海大界，強(qiáng)者無數(shù)，不比掌中人間?！?/p>
“還是要茍著啊……”
蘇辰在感嘆。
這一刻，他終于將視線看向了這一頭還在狂熱向著遠(yuǎn)去的天道主宰朝拜的虛無魔鯨。
“看什么？”
“就算你是極境仙，又如何。”
“這里，就吾一頭虛無魔鯨，你想要離開這絕天地通的世界，唯有吾的天賦神通方可做到，你還敢殺我不成？！殺了吾，你此生都休想離開這里。”
黑鯨冷笑。
那一雙眸子，帶滿了居高臨下。
人族，都是短壽種。
此人極境登仙，又能如何，不離開這方世界，前方無路，至多百年，必然壽絕。
它在心中思付。
折辱此尊極境仙一番，假意答應(yīng)，等到游弋混沌中，就是它的主場(chǎng)了，到時(shí)候，就算是筑基后境，也隨它揉圓捏扁，亦能完成族長安排的差事。
一念至此。
黑鯨，露出了獰笑。
“極境仙，給吾磕三個(gè)響頭，吾便帶你離開，如何？”
對(duì)此。
蘇辰點(diǎn)頭。
“好！”
黑鯨大喜，忍不住露出了獰笑。
只不過。
蘇辰摸向的是手中劍。
“你敢殺我！”
“你不想離開了嗎？”
“前方無路，你不離開，唯有壽絕，你殺了我，少主也不可能派出第二頭虛無魔鯨來此等候你……”
黑鯨驚怒嘶吼。
可惜。
劍已出鞘，既無收回道理。
黑鯨隕落了！
無盡海上，有漫天黑色霧氣，蔓延開來。
原地。
就只剩下，留有些許混沌道韻的一張漆黑鯨皮，巴掌大小，緩緩懸浮在蘇辰的面前。
“混沌鯨皮……”
蘇辰體內(nèi)，無字書，徐徐浮現(xiàn)出一行字跡。
但凡能引得無字書出現(xiàn)。
必然是寶物。
蘇辰毫不猶豫的笑納了。
隨后。
樹須涌動(dòng)。
飛速包裹著這一張漆黑鯨皮。
“真的行！”
蘇辰眼中浮現(xiàn)異色。
下一瞬。
蘇辰的身形消失了。
取而代之。
在這漆黑的無盡海之上，再度出現(xiàn)了一尊漆黑巨鯨，正在天空之上游弋，跟黑鯨近乎一模一樣，就連眸中虛無魔鯨一族獨(dú)有的暴虐殘忍，都一般無二。
“試一試能否離開……”
蘇辰學(xué)著虛無魔鯨降臨時(shí)的模樣，朝著無盡海盡頭的天地壁障撞擊而去。
轟！
下一瞬。
蘇辰離開了掌中人間，闖入了一個(gè)奇妙的世界當(dāng)中。
這里。
一片虛無混沌。
眼中。
有著一道如同太陽般的光團(tuán)，這是山海界。
還有。
圍繞在山海界附近，密密麻麻，近乎十萬之?dāng)?shù)的光點(diǎn)，有的如同螢火燭光，有的如同熊熊之火，還有的如同閃耀的星辰……
這些都是十萬天地。
“掌中世界是什么模樣？”
蘇辰四下尋找，最后朝腳下看去，赫然看到了一道熄滅的光影，在這掌中人間之上，有密密麻麻，十萬，百萬的鎖鏈所覆蓋，不留一絲縫隙。
這是絕天地通！
四尊巨擘聯(lián)手留下的絕天地通！
不過。
細(xì)細(xì)感知之下。
蘇辰還是能夠看到三條路。
一條，在無盡海盡頭。
一條，在大乾皇宮。
還有一條，哪里是妖魔山脈的盡頭，被山海巨龜以蠻橫力量，強(qiáng)行撞出來。
絕天地通！
都無法束縛山海巨龜?shù)膹?qiáng)大。
轟！
下一瞬。
“不好?！?/p>
蘇辰感覺，即將退出這虛無魔鯨的擬態(tài)了。
無盡海盡頭。
蘇辰，狼狽的跌入了黑色海水里。
“移行換面?！?/p>
“到底還是弱了一些?！?/p>
“能夠擬態(tài)強(qiáng)橫種生命，借用一二對(duì)方的本命天賦，可這時(shí)間也太短了吧。”
蘇辰離開了無盡海。
雖然短。
但也足夠他離開掌中人間了。
或許。
等到下一次，長生第五境時(shí)，移行換面，也能跟長生氣蛻變成長生血一樣變得更加強(qiáng)大，可以持久的借用，甚至占據(jù)擬態(tài)生命的天賦神通了。
“現(xiàn)在離開嗎？”
看著無盡海，蘇辰沉默了。
此時(shí)。
還不是時(shí)候。
蘇辰走了。
春去秋來，他徒步而行，跨越了群山，去往了妖魔山。
在妖魔山上。
劍碑之下。
他看到了一襲青衣道袍，正在教化大妖魔的虞樂。
“原來，你還在這里?！?/p>
蘇辰笑了。
他也不知為何要笑。
或許。
他此時(shí)該開心。
只是。
這種歡喜的情緒，也早被長生樹掠奪而走，化作成長的養(yǎng)分了。
“蠻好?！?/p>
“活著就好。”
冰天雪地中，蘇辰想要去寒暄，可又不知曉該說些什么。
在對(duì)方眼里。
他應(yīng)該是一個(gè)陌生人吧。
于是。
虞樂在教化大妖魔，他亦在妖魔山上，看了一天又一天。
良久。
他取走只剩下懵懂的天意碎片，解下了腰間一直佩戴的斬天葫蘆。
恍惚間。
他想起了斬天一戰(zhàn)，死在他懷里的虞樂，那時(shí)，他多想對(duì)方活過來，與他一起痛飲這葫蘆里的美酒。
“當(dāng)時(shí)，沒有請(qǐng)你飲下的美酒。”
“現(xiàn)在請(qǐng)你吧?！?/p>
蘇辰走了。
只留下，劍碑下，滿是美酒的斬天劍葫。
在他走后。
虞樂沉默著，終于看向了劍碑之下，他走來，看向蘇辰離去的方向，將斬天葫蘆里的美酒一飲而盡。
“吾沒有與你的記憶。”
“但，能讓樂愿以命來陪，甘心赴死的人，必是摯友！”
“此去?！?/p>
“望君安好?！?/p>
“不愿的將來，樂，將與你再度相識(shí)，補(bǔ)回消失的記憶……”
這一夜。
妖魔山上，有斬天劍鳴，環(huán)繞九霄，九九八十一日不曾停歇。
虞樂，凝聚靈痕，入道臺(tái)了！
……
……
春去秋來。
眨眼便是五年彈指過。
大乾皇城。
月朗星空。
此時(shí)，有一風(fēng).塵仆仆，背負(fù)著劍匣的少年人，時(shí)隔五年，重回了這皇城之前，他遠(yuǎn)眺大江，看到了興盛的槽幫碼頭，還有一步入先天的槽幫幫主武三刀。
還有，就是一如既往，彌漫大乾天下的大霧。
五年來。
在這人間，還是不曾有人記起，他風(fēng)雪劍仙這一尊人物的存在。
甚至。
就連原本的妖魔山脈，在這五年來，山海巨龜走后，也逐漸有霧氣涌入，那些妖魔山的大妖魔也都漸漸忘卻了他所留下的一切痕跡。
“這霧，真是有趣。”
蘇辰在笑。
良久。
他側(cè)頭看向了身旁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的那一道蒼老身影，笑吟吟的問道。
“不是嗎？”
“這霧就仿佛，只是為了刻意將我的痕跡，從這人世間抹去一樣?！?/p>
在蘇辰身后。
有一身影，垂垂老矣，老態(tài)龍鐘，唯有身上的大周親王龍袍，仍舊嶄新如故。
他是龍軒君。
這些年過去，他老了。
但。
他也強(qiáng)了。
昔年。
他就是人間，第一尊先天大境！甚至，算起來時(shí)間，還早在蘇辰之前，如今，怕是已經(jīng)不弱大乾向天奪命的三君了，畢竟，他吞的是第一頭山河龍氣。
天下一統(tǒng)，人間修行的第一尊宗師。
“蘇公?！?/p>
“真羨慕您。”
“不管多久過去，您始終都是這般的模樣?！?/p>
龍軒君，在感嘆。
在他身后。
還有一人，著鳳凰帝袍，齊王女樂雍容華貴，三十來許的容顏模樣，她在注視著蘇辰，只是礙于龍軒君在場(chǎng)，并未發(fā)作。
無論是龍軒君，還是蘇辰，都清楚。
她，不是齊王女樂。
“所以?！?/p>
“你是誰？”
“這五年來，我曾去大虞皇陵故地重游，遍尋墓碑，查閱古籍，昔年大虞月坑入皇陵的群仙當(dāng)中，并沒有你的存在！”
“還有，這針對(duì)我，抹去我痕跡的迷霧，也是你弄出來的？”
“大乾第二任帝君，他叫做絕！”
“為何會(huì)是你?！?/p>
蘇辰看向了這一尊大乾女帝。
這一尊大乾女帝，也終于自龍軒君身后走出，也似乎是知曉蘇辰如今今非昔比，非武力手段再能壓制，她一聲嘆息，一揖到底，道。
“吾此來?！?/p>
“為人間！”
“恭請(qǐng)風(fēng)雪劍仙，飛升山海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