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火天君最終還是沒能逃得掉跟蘇辰正面交鋒。
然而。
讓他難以置信的是,這一場戰(zhàn)斗結(jié)束的非??欤斓剿躁嚨喇斨凶叱龅难莼?,才剛釋放出來,就被直接打斷了。
“這到底是什么魂念?”
“你不是仙道化神!就連已經(jīng)都沒有踏進去,為什么這么強,難道你真的走出來了十轉(zhuǎn)天人的道路……”
紫火天君,倒在深坑當中,氣若游絲,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他一境時,攀登上的是陣道之巔。
隨后。
他枯坐百年,與神墟地藏內(nèi)所有的同境化神修士交鋒,靠著得虧一些二境天君殘存的記憶,走出來了自己云巔上的路。
演化道。
以陣道為基石,大陣于身,可以演化萬物,甚至還能夠模擬出其他仙道的威能,就比如說火法仙道。
關(guān)于他的演化道,乃是他最大的底牌,就算是在圣地當中,知曉此事的也都只有尊上,還有大魔冥君罷了。
其余道友,怕是都還以為,他乃是一尊強悍絕倫的二境火法天君。
可惜。
他隱藏的這么深,這可以模擬其他仙道威能的演化道,面對眼前這個小子,卻是在一瞬間就潰散了。
“我的絕念,彷佛克制對方的演化……”
蘇辰若有所思。
他的絕念,這還是頭一次施展,正面與二境天君碰撞,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強大。
對方剛才想施展火法仙道的恐怖威能,卻在絕念面前,瞬間潰散。
此時。
蘇辰也不客氣。
一只手掌,就按壓在了紫火天君的頭上,作為媒介,進行融魂追憶。
“你要做什么?翻閱我的記憶!”
“想都不要想?!?/p>
“我等的化神真魂,全都被尊上做了手腳,尊上乃是最接近三境仙君的存在,你若是驚醒了他,你也是死……”
紫火天君怒吼,眼中寫滿驚恐。
由不得他不驚恐。
真要是將尊上提前驚醒的話,眼前這尊十轉(zhuǎn)天人必死無疑,但他怕是也會被遷怒死去。
對此。
蘇辰?jīng)]有理會。
在紫火天君的真魂上,他的確看到了禁制手段,如同鎖鏈將魂魄環(huán)繞,但這又有何用。
他的融魂追憶,可不是尋常的搜魂神通。
不多時。
一股股畫面,便出現(xiàn)在了蘇辰的眼前。
有八萬年前,青牛與邪佛,擎天屹立,廝殺到天地破碎。
有地藏魔祖初次現(xiàn)身,如同魔日般的身影屹立,封天鎖地。
還有,他們一直以來的密謀。
讓這聚集了所有三境道痕的地藏之魔沉睡,等到某一日,聯(lián)手瓜分一切,打通地藏天門,回到各自的仙道大界……
“地藏天門?”
蘇辰又知曉了新的情報。
在此之前。
神墟地藏世界,無論是邪佛青牛,還是仙道大界第一批先行者,都是可以隨意離開這個世界的。
但第二批到來,地藏魔祖誕生后,就不能了,這便是這一尊地藏魔祖逆轉(zhuǎn)了地藏天門,而再有三百年,地藏天門就會重新被逆轉(zhuǎn)。
到時候。
就該變成,可出不可進了。
而那時候。
最強大的尊上,跟所有仙道大神通者們許諾,將會跟他們一起,聯(lián)手瓜分地藏魔祖所蘊含的三境道痕離去。
“地藏之魔,以混亂命理而食物,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控制命理,讓地藏世界宿命有序,地藏之魔們饑餓了八萬年,實力越來越微弱了……”
“地藏天門逆轉(zhuǎn)后,會再有一場更大的削弱?!?/p>
蘇辰消化了一切。
這些,都是那些尊上的話語。
這一尊尊上,地藏仙道第一人,同樣是一尊最接近三境仙君的存在,哪怕紫火天君記憶中都沒有他的容貌。
如此這般,已然有些像是不可言了。
無法銘記。
不可言說。
“或許?!?/p>
“這所謂尊上,就是一尊不可言,也不好說?!?/p>
蘇辰搖了搖頭。
隨后。
便扭頭離去了。
只留下,這一座小漁村當中,滿眼驚愕的紫火天君在注視著離去的他。
事實上。
蘇辰并不做無意義的獵殺。
先前獵殺仙道化神,不過是方便奪取道痕罷了,如今,對他來說,二境道痕并沒有什么用處了。
更何況。
在這神墟地藏,頭頂星辰,全都是二境道痕,又何須再用獵殺來獲得。
這一尊紫火天君,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下次再遇上。
他照樣能夠輕易獵殺,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
“他,竟沒殺我?!?/p>
紫火天君,臉色青白,宛若遭受了羞辱。
但。
他無可奈何。
畢竟,他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甚至他懷疑,就算是大魔冥君來了,他們兩尊天君聯(lián)手,都未必能奈何的了對方。
“這人到底是天君中期,還是天君后期的戰(zhàn)力啊……”
“亦或者?!?/p>
“他,乃是第二位尊上,天君圓滿的存在?”
紫火天君,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
他從未曾想過。
有一天。
在地藏世界,他這二境天君,竟然都有些不夠看了。
……
……
此時,大玄皇城里,銀裝素裹,寒風(fēng)來襲,蒼穹上誘雪花不斷飄落,時間來到了鳴帝八年的冬天。
“必須要想辦法打掉洛青山!”
“否則?!?/p>
“根本就打不掉這一尊王朝,更別說讓命理恢復(fù)正常了,在沒有成果的話,紫火天君一定會滅掉我的……”
相國府邸,楚云天急的團團轉(zhuǎn),心中在制定嶄新的計劃。
此刻的他還不曾知曉皇城外發(fā)生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那一尊強大的紫火天君根本就連牽制蘇辰都無法做到。
如今。
更是以一個落敗者的身份,灰溜溜的離開了大玄王朝。
“有了。”
“只要挑動一尊人間武圣來犯,讓洛青山應(yīng)敵,他本就傷了壽元,同級別的戰(zhàn)斗根本支撐不了幾次。”
“我記得,大蠻人當中,在百年前,就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尊戮絕武圣,藏于草原圣湖當中。”
“只要讓他知曉了大蠻被滅的事情,未必不會楚山……”
楚云天心中有了計謀。
同時。
他在心中叫苦連連。
堂堂天絕化神,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是響當當?shù)拇嬖冢簿臀ㄓ性谶@地藏三千國度當中,才會如此窮心勞力的應(yīng)對一群螻蟻。
“要是能施展仙道手段,三千國度,反手可滅,所謂武圣也不過是螻蟻罷了?!?/p>
楚云天上躥下跳,想要滅國大玄王朝。
心中有了主意。
他立馬派人前往大蠻圣湖。
而在他府邸的這些動向,毫無例外,全都入了附近眼線的眼中,然后傳到了皇宮里面。
大玄皇宮里。
鳴帝,滿眼不解,他在看書,此時握著書籍的手掌都在顫抖。
“為什么!”
他不懂。
這些年來,對待楚相國,他這一尊年輕的皇帝向來以真正的宰相來看待,楚相國也是勞心勞力的輔佐他。
但,最終的結(jié)果,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這一尊楚相國妄圖覆滅大玄,可偏偏覆沒大玄對這一尊相國半點好處都沒有。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
你要是說,楚相國想要謀權(quán)篡位,自己做皇帝吧,也根本說不通。
這一尊楚相國,清心寡欲,莫說子孫后代了,就連妻妾美人府邸上都沒有,親族更是覆滅。
如此孑然一身,就算謀求皇位,又能傳給誰。
“講不通!”
“根本講不通!”
鳴帝,忍不住看向了秋明殿內(nèi),那一尊他的老師,越發(fā)老邁的洛青山,他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想要問出來。
“老師,為什么我誠心對待相國,相國也曾誠心對待過我,為何他非要如此,這到底為何啊。”
“難道是我許諾的他還不夠?”
“他是大宗師!與國同休!只要不造反,留下血脈,大玄不滅,便有他子孫后代的一份恩祿,他為何連子孫都不留……”
鳴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青年的皇帝了,他來回渡步,左思右想不得答案。
對于這一份答案。
洛青山,心中隱隱有所猜測。
當踏進了人間武圣,并且,這些年顛沛流離,自大寧國歸來,他早已隱隱或是知曉,或是猜到了些什么。
“這風(fēng)雪有些寒意啊?!?/p>
“陛下?!?/p>
“何必揪心這些?!?/p>
“一切順其自然,若是蒼天庇佑,大玄變回千秋不倒,若是天意難違,那也是大玄之命?!?/p>
洛青山,容顏蒼老,披著厚重衣袍,眸子跨越千山萬水,始終在皇城中尋找,但再也看不到那一株擎天之樹。
也是。
他這般凡夫俗子,得見仙顏,一次便是莫大恩典了,再見二次,倒是有些過于奢望了。
人間武圣是感受不到,寒冷與酷熱的。
但。
現(xiàn)在,他卻感受到了。
并且要靠著厚重衣袍,才能抵御這一份寒冷。
這無一不是在敘說。
他,快死了。
只是。
在死之前,他還是很想再回到那一座庭院,看一看那擎天之樹,漫天銀輝綻放的絕美盛景。
“老師?!?/p>
“你說……這世上真的有仙嗎?”
鳴帝,有些感慨。
他安定了天下。
在他手上這八年,覆滅了大蠻人,滅絕了世家門閥,讓寒門百姓得了修煉的可能,整個大玄民心在手,他便是大玄中興之主。
就連武道,他也步入了正軌。
要不了多久。
他便可以一窺武道一品金身。
可是。
有時,夢中驚醒,他還會想起十余年前,那一場驚天一戰(zhàn),玄帝爺爺隕落時,所敘說之言。
那是尋仙之語!
“不可涉……仙!”
這一日。
鳴帝頭一次遭受了呵斥,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只因他頭一次在自己的這一尊老師的眼中,看到了如此凌厲擔(dān)憂的目光。
哪怕他貴為天子,也不得不避退。
只因。
站在他眼前的,這是一尊武圣!
……
鳴帝十年。
百姓安居,大玄風(fēng)調(diào)雨順。
只是。
在這一.夜風(fēng)雨當中,大玄的皇城,有一老者身披衰衣,赤著雙腳,不遠萬里,長途跋涉而來。
他所過,十丈城門,連綿十里,全都碎裂。
他一人而來。
但,卻勝過千軍萬馬。
“大蠻戮絕,前來討教大玄青山武圣!”
“同時?!?/p>
“也來一問,大玄的皇帝,何故滅我大蠻百萬血脈?!”
戮絕怒吼,懷殺意而來。
在他身后。
有大蠻太陽旗,重重插在大玄的城墻廢墟上,迎風(fēng)飄揚,以一己之力,挑釁整座王朝。
或許其他人做不到。
但。
戮絕可以。
只因,他是一尊人間武圣,可鎮(zhèn)壓一國的人間武圣。
武圣降臨!
并且,還是百年前,天下成名的武圣。
如今。
為滅國之仇而來。
整個大玄皇城,乃至是王朝,都在人心惶惶。
“咳咳?!?/p>
皇宮。
洛青山不斷咳嗽,他白發(fā)滿頭,披著厚重棉衣,早已看不出來武圣的模樣,更像是大玄一尊尋常行將就木的老者。
可即便如此。
他仍舊是邁出了步伐,在十年來,踏出了秋明殿。
“此去,你會死的?!?/p>
“老師?!?/p>
鳴帝,聲音有些沙啞。
作為帝王,他希望牧青山去,這是他身為帝王的利益所在,不容一尊異族武圣在城墻廢墟上叫門折辱。
但,感情上,他不愿意。
他知曉。
此去,無論勝負,世上再無青山武圣。
十年來,他頭一次有了無條件可以信任的人,并且,還是他堅強的依靠,這一尊老者如同他的父親,長輩。
作為一個后輩,他不希望長輩死去。
“鳴?!?/p>
“放心?!?/p>
“我會贏得?!?/p>
“再怎么說,我也是那一尊仙在大玄千萬人中所選中的,哪怕是不辱沒這位先生,我也會贏得……”
青山武圣,這一尊蒼老老者,慈愛的揉了揉這一尊皇帝的腦袋,如同長者在臨別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后輩。
隨后。
他,便頭也不回的踏進了風(fēng)雨當中。
雖然步履蹣跚,但腳步前所未有的堅定。
風(fēng)雨,越發(fā)狂暴。
殘垣斷壁的廢墟城墻上,那一尊滿頭血發(fā),模樣如同惡鬼的兇戾老者戮絕,輕蔑的看著拄著拐走,裹著厚重棉衣走來的老者,道。
“你就是洛青山?”
“呵!”
“武圣,為人間極致,唯有一境,但依我看,現(xiàn)在的你早就不是人間武圣了!”
“先殺你!”
“再屠戮皇城,證我戮絕之命?!?/p>
嘭!
戮絕出手。
這一.夜,風(fēng)雨漫天,雷霆閃耀,還有兩道狂暴氣浪,如同龍卷風(fēng),倒卷風(fēng)雨直沖天幕,碰撞與廝殺在一起。
這一戰(zhàn),打了三天三夜,像極了多年以前洛青山與玄帝的驚天一戰(zhàn)。
最終。
沒有勝者。
洛青山,斬下了戮絕的腦袋,體內(nèi)最后一抹生機,也在徐徐散去。
“真想再看一眼,那鋪滿庭院的銀輝樹的花啊?!?/p>
洛青山站立著。
臨死前。
他看向了皇城圍觀的人群里,赫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是一個少年,美如詩畫,拎著一壺老酒,正在注視著他。
這一刻,他看到了那一尊仙,也終于再看到了他所戀戀不舍的仙家美景,那一株只要見到一眼,便永生難忘的銀輝樹的花。
“那一株樹,又變大了。”
“也又開花了。”
“好美?!?/p>
鳴帝十年,有武圣于風(fēng)雨中戰(zhàn),雙雙命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