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芳的動作又急又猛,反而被推車邊緣鋒利的金屬棱角劃了過去。
“嗤啦”一聲,像是布被撕裂的響動,王芳手背的皮膚瞬間被劃開一道三寸多長的口子。
鮮血“唰”地就涌了出來,順著指縫往下滴,很快就在淺灰色的地磚上匯成了一小灘暗紅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啊——我的手!”
王芳盯著手背上翻卷的皮肉和不斷涌出的血,疼得尖叫出聲,眼淚瞬間糊滿了臉,聲音都在發(fā)顫。
“流血了!好多血!我的手會不會廢了??!我會不會死??!”
她慌得沒了分寸,胡亂用另一只手去捂?zhèn)凇?/p>
可血根本止不住,反而越捂越多,順著胳膊往下淌。
連淺藍色的衣袖都被浸透,竟有了大出血的趨勢,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柳慧蘭見狀,心臟猛地一揪,趕緊沖上前。
從口袋里掏出疊得整齊的干凈手帕,死死按在王芳的傷口上,一邊用力按壓一邊急得直跺腳。
“你這孩子!怎么這么莽撞!這傷口深著呢,都能看見肉了,血還止不住,這可怎么辦??!”
她的手都在抖,看著王芳胳膊上蔓延的血跡,眼圈瞬間紅了。
政委也徹底慌了神,剛才的怒火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沖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滿心的焦灼。
他對著走廊盡頭的護士站大聲喊:“護士!護士快來!這里有人手被劃破了,大出血!快!”
他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很快,兩名護士拿著急救箱小跑過來。
看到王芳手背上的傷口和地上的血跡,臉色也變了。
一個護士檢查后,皺著眉嚴肅地說:
“傷口傷到了淺表靜脈,得趕緊去處置室縫合止血,再耽誤下去會休克的!”
說完,兩人一左一右架著已經(jīng)有些癱軟的王芳,快步往處置室走去。
王芳一路上還在哭哭啼啼,嘴里反復念叨著“我不想死,我的手不能廢”……
政委站在原地,看著王芳被帶走的背影,又轉頭望向緊閉的搶救室大門,重重地嘆了口氣。
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連鬢角的白發(fā)都顯得更刺眼了。
柳慧蘭靠在墻邊,用手背抹了把眼淚,聲音里滿是疲憊和無奈。
“這叫什么事??!蘇婉兒還在里面沒個準信,王芳又出了這么大的意外,咱們這日子怎么就這么不省心啊!”
兩人一個站著嘆氣,一個坐著抹眼淚,滿臉的愁容,連呼吸都帶著沉重。
蘇薔薔和陸云諍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亂象,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無奈……
半晌,劉軍醫(yī)推開搶救室的門走出來,臉上帶著明顯的疲憊,口罩邊緣還沾著些許血跡。
她摘下口罩,揉了揉眉心,看向迎上來的政委,聲音沙啞地開口:
“政委,盡力了。孩子沒保住,不過蘇婉兒的命算是搶回來了。”
“孩子……沒了?”
王健康像是沒聽清,往前沖了兩步,抓住劉軍醫(yī)的胳膊,聲音發(fā)顫地追問:
“你說什么?我的孩子沒了?我不是讓你保孩子嗎!你怎么不保住我的孩子!”
劉軍醫(yī)本就因為長時間手術心力交瘁,被王健康這么一揪一吼,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用力甩開王健康的手,語氣帶著幾分斥責:
“王健康,你還是個男人嗎?蘇婉兒剛從鬼門關被拉回來,你不問她的情況,反而只盯著沒保住的孩子?
剛才手術臺上,她大出血差點沒挺過來,為了保她,我們耗盡了力氣,你現(xiàn)在說這話,對得起躺在里面的她嗎?”
劉軍醫(yī)的話像一記耳光,狠狠打在王健康臉上。
再怎么在意孩子,也不能對剛脫離危險的媳婦如此冷漠。
政委更是氣得臉色鐵青,上前一步,對著王健康厲聲罵道:
“你給我閉嘴!劉軍醫(yī)拼盡全力保住了蘇婉兒的命,你不感恩就算了,還在這里胡攪蠻纏!
孩子沒了可以再想辦法,蘇婉兒要是沒了,你這輩子都別想安穩(wěn)!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別再在這里添亂,好好想想怎么照顧婉兒!”
這一頓罵,罵得王健康渾身一震。
他看著劉軍醫(yī)疲憊又憤怒的臉,再看看政委鐵青的神色,又想起搶救室里還躺著的蘇婉兒。
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要“保孩子”的話。
他往后退了兩步,靠在墻上,終于安靜了下來。
柳慧蘭看著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走到劉軍醫(yī)身邊,語氣帶著感激:
“劉軍醫(yī),辛苦你了,真是多虧了你……”
劉軍醫(yī)擺了擺手,語氣緩和了些。
“應該的,不過后續(xù)護理一定要跟上,要是再出點差錯,就麻煩了。”
眼下蘇婉兒已經(jīng)沒事,蘇薔薔也懶得再在這里待著了。
“王叔,柳姨,既然蘇婉兒已經(jīng)脫離危險,我們就先回去了?!?/p>
陸云諍也微微頷首。
目光掃過依舊靠在墻上沉默的王健康,沒多言語。
對于這種只看重孩子、忽視妻子的人,他本就沒什么好感。
政委正忙著和劉軍醫(yī)溝通蘇婉兒的護理細節(jié),聞言抬頭,點了點頭。
“行,那你們先回吧,今天也辛苦你們了,還讓你們跟著折騰這么久?!?/p>
柳慧蘭也連忙附和,還叮囑了兩句“路上注意安全”。
可就在蘇薔薔和陸云諍轉身準備走時,一直沉默的王健康快步上前,伸出胳膊攔在兩人面前。
臉色依舊難看,眼神里帶著幾分不甘和怨懟。
“你們不能就這么走了!”
蘇薔薔腳步一頓,皺起眉。
“王健康,你還有事?”
王健康攥著拳頭,語氣生硬:
“我孩子沒了,婉兒也受了這么大罪,這事還沒說清楚呢!你們憑什么走?!”
陸云諍沒了耐性,正要開口,可就在這時,給王芳止血的護士突然沖了過來。
“病人王芳需要輸血,她是B型血,除了直系親屬之外,你們這里誰是B型血?”
這話一出,政委兩口子和王健康都愣住了。
“護士,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nèi)叶际茿型血,王芳怎么可能會是B型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