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寒假,京北下大雪,航班全部都取消。
江恪行受顧婉邀請暫時住在方家里一段時間,順便給當時高三的方以珀補課。
那時候江恪行也總是冷著一張臉,對自已根本沒什么耐心。
每次物理題永遠都只講一遍,之后不管她會不會,絕對不會講第二遍,就那樣在邊上看著她對著試卷一遍遍寫錯發(fā)呆,中間有時候還會出去看球賽。
方以珀那時候特別討厭他,覺得他就是故意跟方詩然她們一起欺負自已。
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
“我有個問題要問你?!?/p>
方以珀想到當年的事情,這會兒終于有機會能開口問出來了。
“嗯?!?/p>
江恪行抬眼從視頻對面看她,
“什么問題?”
方以珀開始翻舊賬,
“你以前教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很嫌棄我?”
江恪行頓了下,居然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看吧,果然就是!”方以珀忍不住大叫,腳在床上用力晃了好幾下,
“你還說什么喜歡我,覺得我可愛!”
江恪行看著她的反應(yīng),倒是挺平靜的,
“這有沖突嗎?”
“…… ”
方以珀瞪著他,不說話了。
江恪行一本正經(jīng),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你高中那會兒確實是有一點笨,而且你要是知道,”
他頓了頓,話說了一半。
方以珀把邊上的圖紙拿到一旁,將手機拿近了點,追問,
“知道什么?”
她今天非要問清楚。
江恪行坐在酒店的辦公桌前處理工作,將他跟前的筆記本中合上,看著她說,慢條斯理地說,
“你要知道每天面對一個只會偷偷在背后抹眼淚哭鼻子的小女孩,任何一位老師都很難繼續(xù)堅持下去?!?/p>
“……所以你是那個時候就喜歡我了嗎?”方以珀忍不住問。
江恪行頓了下,似乎是被她逗笑,
“你腦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方以珀哦了聲,露出個有點失望的表情,
“ 你剛才的話不是這個意思嗎?而且按照電影小說里的發(fā)展不都應(yīng)該是這樣,我那時候那么可愛,還那么可憐,你喜歡上我不是很正常嗎?”
江恪行點頭,
“好像是有點道理?!?/p>
方以珀眨了眨眼,將手機鏡頭拿進了點,
“那你再仔細想想,那時候有覺得我特別不一樣嗎?”
江恪行從視頻那邊眸光清冷地看著她,好像是真的認真思索了下,最后點頭,只果斷的兩個字,
“沒有。”
方以珀生氣的掛斷視頻。
—
隔天敦煌的文旅局那邊安排了專門的講解員帶著他們又去了一次莫高窟。
這次還專門去了一趟特窟。
從早上出門,參觀完出來已經(jīng)快天黑。
過來幾天除了最初的不適應(yīng)這幾天大家反應(yīng)明顯好多了。
晚上許藝特別訂了這邊很火的沙漠餐廳吃飯。
到的時間剛剛好方以珀看見了日落。
太美了。
橙紅色的夕陽落滿了整個沙漠,一片赤紅,像燃燒的焰。
許藝和周淼都忍不住拿出手機來拍。
“以珀,幫我拍一張?!?/p>
許藝把膠片機遞給她,往前面的拍照位置站了站。
方以珀幫忙他們拍了幾張。
“你過去,我也給你拍?!?/p>
方以珀不太愛拍照,下意識想拒絕,但被周淼一把拉過去,
“快點。”
相機定格了一瞬。
她穿著棕色的皮革上衣,短靴,長發(fā)高高扎起,瓷白干凈的一張臉,眼睛漆黑純凈的看著鏡頭。
身后是火紅一片的沙漠海。
等餐的期間幾個人在聊項目的進展問題,許藝說,
“過兩天公司那邊會安排一下高層過來,敦煌這邊的文旅局想要跟度假村那邊深度合作,需要重新談?wù)劇!?/p>
大家都沒怎么放在心上,更多的是看當下的夕陽。
從沙漠餐廳出來,外面有一些當?shù)厝藬[的夜市攤。
周淼拉著方以珀一起去逛了會兒。
方以珀在夜市攤又碰到了月牙湖邊的那個小女孩,不過這次她不是一個人,旁邊還有一個中年女人,他們在經(jīng)營一個燒烤攤。
炭火燒得很紅,小女孩在幫忙串肉,有客人過來的時候她利落的去幫忙。
“你看什么呢?”周淼開口問。
方以珀搖頭,沒有上前去小女孩那邊的燒烤攤。
—
當晚江恪行沒有跟她打視頻電話,香港的工作進度很緊張,他最近都很忙。
方以珀也沒有去打擾他,只是讓他好好休息。
隔天早上,方以珀睡醒去酒店的餐廳吃早餐。
這幾天她很少早上能起來,敦煌的上午太冷了,又很干燥。
要不是買了加濕器在房間,她估計也會像周淼一樣流鼻血。
沙漠的早上沒有白天的時候那么干燥。
酒店早餐的地方在外面的露天區(qū),方以珀一邊吃當?shù)氐奶厣绮?,一邊打開手機。
江恪行那邊估計很忙,沒有回她的消息。
她關(guān)上手機,吃完早餐準備去房間。
許藝剛好從大廳里出來,急急忙忙趕著的樣子,看見她愣了愣,立刻把手上的車鑰匙給她,
“幫我去機場接個人?!?/p>
方以珀手上被一把塞過來車鑰匙,許藝捂著鼻子說,
“昨天晚上加濕器壞了,一覺醒來就有點受不了?!?/p>
方以珀愣了愣,看著許藝的明顯不太舒服的樣子,
“要不要讓送你去醫(yī)院?”
許藝搖頭,
“你去機場接一下人,我馬上自已處理?!?/p>
方以珀看著被塞到手上的車鑰匙,
“行?!?/p>
車停在酒店外面,黑色的suv越野車,不太好開。
酒店一路往機場開過去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距離,但上午天氣好,一路上沒看見什么風(fēng)沙。
方以珀到了機場后把車停在外面,才想到許藝好像沒有告訴她公司那邊派過來的同事的聯(lián)系方式。
她低頭拿起手機準備給許藝撥過去電話。
機場大門那邊有人提著箱子出來。
黑色的長風(fēng)衣,白襯衫,沒系領(lǐng)結(jié),冷峻硬挺的面孔被身后機場的廣告燈牌照射得明亮,英俊過分得刺眼。
江恪行提著行李箱,一邊握著手機打電話,一邊提著行李箱邁步出機場。
他抬起眼,視線似乎也一眼看見了她,腳步停頓了一瞬,慢慢將耳邊的手機拿了下來,掛斷了電話,隔著點距離挑眉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