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怒瞪著姜枕舟的背影,“明明小姐你才是他的同胞姐姐——”
“忘憂!”姜稚魚嚴(yán)厲地打斷忘憂的話,“這樣的話,以后別再說了!”
這侯府里的人要是真的和她相親相愛,她還怎么拿了傳家玉佩跑路?
現(xiàn)在這樣才好!
忘憂雖然不知道姜稚魚心中是怎么打算的,但她向來聽話,姜稚魚說什么就是什么。
“是!小姐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說了!”
姜稚魚這才滿意了,“給楊管事傳信,告訴他,三天之后也別給藥,先拖個十天半月再說?!?/p>
頓了頓,姜稚魚又改了口。
“算了,晾兩次就行,別把忠勇侯夫婦逼急了。萬一他們覺得姜靜姝無法痊愈,不能進宮選秀,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就麻煩了?!?/p>
忘憂連忙應(yīng)下,“是!”
...
姜靜姝中毒閉門不出。
姜既白在養(yǎng)傷還被禁了足。
忠勇侯府的主子本來就不多,一下少了兩個,更顯得清凈了。
姜枕舟倒是每天上躥下跳,認(rèn)真地查問每個下人和侍衛(wèi)。
但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查出來。
他這才徹底相信姜稚魚沒有下毒。
詩會這天,姜枕舟打扮得人模人樣,對姜稚魚的態(tài)度也好了一些。
“母親讓我陪你一起去參加詩會。你去了不要露怯!最好也別想著出風(fēng)頭,咱們露個面就行,早去早回。”
看著姜枕舟一身紅衣,姜稚魚好一會兒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只有紅色的衣服?”
“你怎么知道?”姜枕舟抬起下巴,“本少爺就適合穿紅色!”
這張揚騷包的樣子,倒是的確適合紅色!
姜稚魚深表贊同地點頭,“你說得對!”
姜枕舟驚訝了,同時還有欣喜,“沒看出來,你還挺有眼光的!”
姜稚魚,“......”
肯定是姜既白把侯府的書都讀完了,所以姜枕舟才會腦袋空空!
姜稚魚沒再說話,轉(zhuǎn)身就上了馬車。
姜枕舟也不在意,依舊抬著下巴上了馬。
他騎在高頭大馬上,肆意張揚的模樣,倒也的確有幾分養(yǎng)眼。
姜稚魚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半個時辰后。
徐府。
徐婉晴給京城高門世家都發(fā)了帖子,今日來的人當(dāng)真不少,府門外車水馬龍。
姜稚魚下了馬車,和姜枕舟一起往里走,不多時就被徐府的下人帶去了花園。
徐太傅極有才學(xué),桃李滿天下。
作為徐太傅的嫡女,徐婉晴耳濡目染,也是文采斐然。
徐府的花園雖然沒有宮里的御花園那般奢侈,但也是五步一景,優(yōu)雅別致,一看就是讀書人的花園。
此時花園里已經(jīng)有了不少人,放眼望去,都是年輕的少年小姐,盡顯活潑。
姜稚魚和姜枕舟還沒靠近,就已經(jīng)有一個身穿月白色袍子的男子含笑迎了過來,“枕舟兄!怎么來得這樣遲!”
姜枕舟壓低了聲音,“這是徐太傅的獨子,徐婉晴的親哥哥,徐宴清?!?/p>
匆匆說了這么一句,姜枕舟已經(jīng)朝著徐宴清走了過去。
“宴清兄,我何曾來遲?分明是他們來得太早了!”
徐宴清臉頰瘦削,身上自帶一股子讀書人的氣質(zhì),笑起來更是風(fēng)光霽月,“枕舟兄說得有理!快些請吧!”
徐宴清將兩人帶過去入席,才剛剛落座,就有不少人看了過來。
別人都是打量探究,只有一個長相俏麗的女子開了口。
“姜大少,晚晴姐姐分明是給你長姐下的帖子,來的怎么是個表小姐?”
聲音雖然嬌俏,可挑剔意味十足,一聽就是找茬的。
姜稚魚循聲看去,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人。
前幾日在宮中賞花宴見過,這是阮太傅的嫡女,名叫阮輕舞。
“聽聞太后娘娘讓阮小姐抄寫女德百遍,阮小姐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想來是已經(jīng)抄完了?”
阮輕舞最恨別人提起這件事,聽到姜稚魚這么說,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阮小姐怎么臉色如此難看?可是抄寫女德累著了?”姜稚魚仍舊笑著問。
“你!”
阮輕舞臉色鐵青,瞪著姜稚魚說不出話來。
姜稚魚不過是忠勇侯府的表小姐,還是鄉(xiāng)下來的,不過是個村姑罷了,竟然敢這么和她說話!
“你竟然敢這么跟我說話!你仗的是誰的勢?忠勇侯府嗎?”
姜稚魚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當(dāng)然是??!姨母和姨丈說我親生父母都不在了,可憐極了,讓我把侯府當(dāng)自己家一樣,待我如親女呢!他們說了,誰若是欺負(fù)我,就是欺負(fù)忠勇侯府!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姜枕舟聽得目瞪口呆。
父親母親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她怎么到處跟人說親生父母不在了?
別人不知道,她自己難道不知道?她的父母分明活的好好的!
不僅詛咒父母,還扯虎皮做大旗!
偏偏現(xiàn)在這個場合,他還不能拆穿她!
剛走進花園的蕭硯塵,剛好聽到姜稚魚這一番話,眼中閃過一抹玩味。
姜稚魚到底有多討厭忠勇侯夫婦?
怎么到處和人說她的親生父母不在了?
偏偏,忠勇侯夫婦還只能忍著。
誰讓他們說姜稚魚是府上的表小姐!
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阮輕舞聽到姜稚魚這一番話后,并不如何相信,下意識地朝著姜枕舟看去。
她就不信,忠勇侯府會為了一個表小姐,得罪她這個太傅之女。
可讓阮輕舞失望了。
姜枕舟默然不語,顯然是默認(rèn)了姜稚魚的說法。
這可讓阮輕舞有些騎虎難下了。
忠勇侯府畢竟是侯府,姜仲又手握重權(quán),不能輕易得罪。
就在阮輕舞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徐婉晴走了過來。
徐婉晴穿著一襲白衣,上面繡著繁復(fù)的刺繡,還是用同色的絲線裹了銀絲繡的。
隨著她的走動,刺繡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給她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光輝。
本身氣質(zhì)就清冷,再加上這一身的銀光,更顯得不可侵犯。
“諸位都是晚晴請來的,還請給晚晴一個面子?!?/p>
阮輕舞有了臺階,立即就走了下去。
“那我就給晚晴姐姐一個面子,不和某些人一般計較。不過,晚晴姐姐,你說這鄉(xiāng)下來的村姑,會作詩嗎?知道什么是詠荷嗎?”
不等徐婉晴回答,阮輕舞自己就捂著嘴笑了起來,眼神還不住地往姜稚魚這邊瞟。
徐婉晴沒有說話,但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不悅。
她已經(jīng)給了臺階,阮輕舞卻還是要挑釁。
這不僅是瞧不起姜稚魚,更是下她的面子!
正這么想著,就聽姜稚魚淡淡開了口。
“輕舞,入席吧!”徐婉晴說著,將自己的手抽了出去,徑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獨留阮輕舞一人站在原地。
阮輕舞獨自站著,面上尷尬一閃而逝,很快也回了位置坐下。
才剛坐下,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月亮門邊上的蕭硯塵,眼中頓時迸發(fā)出了驚喜。
“王爺!您怎么也來了?”
眾人聞言,同時循聲望去。
當(dāng)看到是蕭硯塵時,眾人都面露震驚之色。
宸王這個煞神,估計只懂得如何殺人,根本不懂得作詩,怎么也來了詩會?
被眾人盯著,蕭硯塵面上并無任何表情變化。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多時就到了姜稚魚身邊。
“母后聽說你要來參加詩會,特意讓本王來看看,免得你被不長眼的人欺負(fù)。”
話是對著姜稚魚說的,眼睛也看著姜稚魚。
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蕭硯塵的最后一句話,是在說阮輕舞。
阮輕舞就是那個不長眼的。
阮輕舞臉色煞白,身子也有些搖搖欲墜。
她對宸王有意,眾人皆知。
宸王卻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這么說她,這讓她的臉往哪兒放?
姜稚魚看著蕭硯塵,言笑晏晏,“那若是真的有不長眼的人欺負(fù)我,王爺打算怎么辦?”
“母后仁慈,只讓那些不長眼的人抄寫女德女戒。本王不喜歡舞文弄墨,卻喜歡請人喝茶聊天。若真有人冒犯,自然是將人請回錦衣衛(wèi)衙門,喝喝茶,聊聊天?!?/p>
阮輕舞明明是坐著的,但聽到這話之后,身子還是一軟,雙手撐著面前的矮桌,這才沒摔在地上。
誰不知道錦衣衛(wèi)衙門是什么地方?
被請去喝茶聊天的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宸王竟然如此護著姜稚魚?
是遵循太后的懿旨,還是對姜稚魚有了別樣的情愫?
整個花園當(dāng)中坐著幾十位少爺小姐,丫鬟小廝婆子數(shù)量更多,卻無一人敢開口說話,整個花園都靜得可怕。
片刻之后,只聽姜稚魚笑聲清脆,“那就多謝王爺了!仗著王爺?shù)膭荩业故且纯?,今日誰還敢故意刁難我!”
眾人閉口不言。
阮輕舞看著姜稚魚那笑容燦爛的樣子,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這個村姑!
仗勢欺人!
小人得志!
可偏偏,姜稚魚仗的是宸王的勢!
整個京城,除了太后和皇后,宸王不給任何人面子。
便是在座所有人的父親見了宸王,都要退避三舍,何況是他們?
眾人全都閉口不言,蕭硯塵也渾不在意。
他給了追風(fēng)一個眼色,追風(fēng)立即就在姜稚魚身邊設(shè)了一桌。
蕭硯塵隨意坐下,“你們繼續(xù)詩會,不必在意本王?!?/p>
眾人,“......”
他這么一個大活人坐在這里,身上氣勢駭人,誰敢不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