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昭明帝剛剛的態(tài)度,姜靜姝的心情本就不好。
現(xiàn)在聽到姜既白這一通訓斥,心中就越發(fā)的煩躁了。
“既白,你這是覺得我丟人?你以為我愿意如此?”
說著,姜靜姝朝著范素紈和姜仲看了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姜既白瞬間明了,但也更加生氣了。
“這竟然是父親和母親的意思?他們怎么能讓你當眾做這樣的事情?有辱斯文!敗壞門風!長姐你放心,等回去之后,我定然會好好地和父親母親說,再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
姜靜姝垂著頭,默不吭聲,看起來像是傷心難過極了。
但姜靜姝的眼底,卻一臉冷然,甚至還有著濃濃的厭惡。
姜既白剛剛是在說她有辱斯文敗壞門風?
她就知道!
因為姜稚魚回來了,姜既白這個守規(guī)矩重禮儀的人,就只認姜稚魚那個親生的姐姐,已經(jīng)把她這個長姐拋之腦后了!
不僅是姜既白,忠勇侯府的其他人也是一樣!
姜靜姝用力地掐著自己的掌心,這才不至于讓自己失態(tài)。
可當聽到尚書嫡女一曲終了,得到了昭明帝的贊賞后,表情還是扭曲了一瞬。
京城的這些世家貴女,自小就被精心養(yǎng)育。
各個都有自己的拿手絕技。
吹拉彈唱,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簡直是精彩絕倫。
姜稚魚坐在太后的身邊,不僅看得清楚,還有吃有喝,快活又自在。
不過坐得久了,也是渾身難受。
察覺到姜稚魚動了動身子,太后立即明了。
姜稚魚這是坐不住了!
阿魚本就是個歡快的性子,少有這樣老老實實坐著的時候。
眼下坐了將近一個時辰,已經(jīng)是為難她了。
太后和昭明帝說了一聲,拉著姜稚魚起身,帶著姜稚魚去了御花園附近,供太后臨時休息的宮殿。
進了內(nèi)殿,太后只留下了身邊的掌事姑姑孫姑姑,和大太監(jiān)沈祿。
當初太后去神農(nóng)山莊的時候,跟在太后身邊伺候的,就是這兩人。
在外面還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姜稚魚,見內(nèi)殿里沒有人,直接就癱在了榻上,再無形象可言。
看著姜稚魚這樣,太后又是想笑又是心疼,“今天真是辛苦阿魚了,在忠勇侯府是不是住得也不自在?不如留在宮里住幾天?”
住在宮里豈不是更不自在?
“不了,我還是回忠勇侯府住吧!”姜稚魚直接拒絕。
她和太后的關(guān)系在這里,根本不用有什么顧忌,心中想著怎么想的,怎么說就行了。
聽到姜稚魚拒絕,太后也并不覺得意外。
“既然阿魚不愿意住在宮里,那就不住。不過哀家若是想你了,召你入宮,你可不能拒絕!”
姜稚魚連連點頭,“那是自然!”
但剛答應下來,姜稚魚的腦子里就出現(xiàn)了昭明帝的臉。
昭明帝看起來溫和,可眼神深邃,一看就知道是個心思深沉的人。
若是進宮,就不可避免地會遇到昭明帝。
想到這里,姜稚魚趕忙起身,“娘娘,皇上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若是被昭明帝知道了她的身份,怕是真的別想安生了。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知道,你去忠勇侯府,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你如此低調(diào)行事,哀家當然不會把你的身份到處說?!?/p>
姜稚魚松了一口氣,“那就好!多謝娘娘幫我隱瞞身份!”
“哀家的命都是你救的,不過是隨手幫忙而已,有什么好謝的!你再和哀家這么客氣,哀家可就要傷心了!”
太后說著,還拿起了帕子,假裝拭淚。
雖然年紀不小了,都已經(jīng)是當祖母的人了,但太厚的心顯然是年輕的。
姜稚魚也被太后這一連串的動作逗笑了。
“娘娘!你別哭呀!你要是哭,我也要跟著一起哭了!”
說著,姜稚魚還作勢要用袖子拭淚。
看著姜稚魚這古靈精怪的樣子,太后再也忍不住,笑得更大聲了。
蕭硯塵才剛走到殿外,就聽到了太后暢快的笑聲,當即就停下了腳步。
母后雖然貴為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住在這深宮當中,每日里不僅要守著各種各樣的規(guī)矩,還要應對各種事情。
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可當年給母后下毒的人依舊沒有查到。
母后面上雖然不說,可心中肯定是記掛著這件事的,甚至會因此無法好好休息。
像是這樣暢快的笑聲,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了。
那個姜稚魚,性子古靈精怪,和京城的這些高門貴女完全不同,倒是能逗母后開心。
又等了一會兒,聽殿內(nèi)安靜下來,蕭硯塵這才讓人進去通稟。
殿內(nèi)。
聽說蕭硯塵來了,姜稚魚就想走,“娘娘,宸王殿下來找您,我就先出去了。”
“你走什么!”
太后握住姜稚魚的手,“你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以前也不見你避嫌,今日怎么要躲了?”
“我哪里躲了!”
姜稚魚不承認,也沒再起身,就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著。
見姜稚魚不說要走的話了,太后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轉(zhuǎn)身對孫姑姑道,“孫姑姑,快些讓阿塵進來!”
“參見母后!”
太后招了招手,“行那些虛禮做什么,快過來坐下!你和阿魚也有幾年沒見了,倒是難為你一見面就認出來了,還告訴了哀家?!?/p>
幾年沒見?
姜稚魚神色古怪的看向蕭硯塵。
她和蕭硯塵上個月才見過面!
在過去的三年里,更是每個月都會見面!
怎么到了太后的口中,就成了兩人幾年沒見了?
難不成,蕭硯塵每個月都會中毒這件事,太后不知道?
姜稚魚正想著,就見蕭硯塵看了過來。
臉上的表情雖然沒什么變化,但是眼中卻多了一絲懇求。
兇名在外的宸王,竟然也會求人?
看來他每個月都會中毒這件事,不簡單?。?/p>
姜稚魚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卻并沒有開口說話。
蕭硯塵也沒有吭聲。
太后對蕭硯塵的態(tài)度,早就習以為常。
她這一生,攏共就這么三個孩子。
可偏偏,三個孩子三個性格,沒一個省心的。
大兒子看起來謙遜有禮溫潤如玉,卻是個心黑手狠的。
二女兒長相可愛身材嬌小,脾氣卻是一等一的暴躁,行事也有些....嚴厲,每日都要被朝臣參奏。
小兒子就更不用說了,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兇名在外,暗地里被稱為京城的煞神,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官員胥吏的血,甚至還有人說他是抄家活閻王,能止小兒夜啼。
想到這里,太后就想嘆氣。
她這是造了什么孽!
三個孩子竟沒一個省心的!
還是阿魚好!
不僅有本事,性格還好,愛說愛笑!
太后握著姜稚魚的手,看著姜稚魚的眼神越發(fā)的愛憐了。
“阿魚,哀家不在宮外,沒有辦法時時護著你。剛好阿塵在京中,你若是遇到什么難事,只管讓人去通知阿塵,他若是不肯幫你,你只管進宮來告訴哀家,哀家來收拾他!”
說著,太后從孫姑姑的手中接過一塊令牌,親手幫姜稚魚戴在了腰上。
“拿著這令牌,你隨時都可以入宮??蓜e只等著哀家傳召,有空就進宮來陪哀家說說話!”
姜稚魚笑得眉眼彎彎,“娘娘放心,我有空就會進宮來看您的!我這次進京,帶了不少好東西,都送到謫仙樓了,娘娘回頭讓人去取就行。”
“怎么又送東西,你之前送的,哀家都還沒吃完呢!”
話雖然是這么說,但太后臉上的笑容卻更燦爛了。
不完全是因為東西,更是因為姜稚魚的一片心意。
誰不想被人時時記掛著呢!
太后心中高興,再次叮囑蕭硯塵,“阿塵,哀家剛剛跟你說的話,你記住沒有!你可要保護好阿魚,不能讓她在忠勇侯府受委屈!”
姜稚魚笑盈盈地看向蕭硯塵,“王爺貴人事忙,怕是沒時間管我這些小事兒呢!”
“莫要胡說!”太后嗔怪地看著姜稚魚,“你的事情哪有小事!阿塵,哀家同你說話呢!你聽見沒有!”
蕭硯塵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姜稚魚,看著她那得逞后眼中的狡黠,心情莫名的也好了起來。
“我知道了,母后放心?!?/p>
聽到蕭硯塵答應,太后這才放心了。
三人沒在殿內(nèi)待太久,又一起回到了御花園。
有幾個命婦和宗親過來給太后請安,姜稚魚不動聲色地離開了這邊,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剛走到一處僻靜處,就聽到身后有腳步聲靠近。
轉(zhuǎn)頭看去,就見是蕭硯塵跟了過來。
“王爺還有事?”姜稚魚笑著問。
蕭硯塵走到姜稚魚身邊站定,“我中毒的事情,不要和母后說?!?/p>
“王爺既然怕我告訴太后娘娘,怎么還專門讓我進宮來見娘娘?”
她之前還以為,蕭硯塵讓她進宮是沒安好心。
現(xiàn)在看來,只是為了讓太后見到她。
“母后時常提起你,總是說沒法出宮去見你,你既然來了京城,進宮見一見母后,也是應該的?!?/p>
聽著蕭硯塵這話,姜稚魚略有些驚訝。
蕭硯塵雖然手段狠辣,名聲也不太好,但現(xiàn)在看起來,倒的的確確是個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