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華燈初上。
時書儀踩著高跟鞋走進一家私密會所。
昨天試鏡時,除了選角導(dǎo)演,還有幾位投資方在場。
試鏡剛結(jié)束,對方就通過各種方式暗示她參加周日晚上的飯局。
這個圈子的水有多深,她心知肚明。
但對她而言,無論是鉆研物理還是涉足娛樂圈,都只是為了完成任務(wù)。
所以當投資方遞來橄欖枝時,她坦然接下了。
奢華寬敞的包廂里,聚集著白天試鏡時見過的幾張面孔——
都是剛?cè)胄械男氯搜輪T,男女皆有。
陪同的還有各自的經(jīng)紀人、制片方和選角團隊,而主位上坐著的,正是今晚做東的投資人。
推杯換盞間,敬酒聲不絕于耳。
時書儀的容貌在人群中太過惹眼,在娛樂圈,這既是優(yōu)勢也是原罪。
當你沒有足夠背景時,美貌反而會成為被欺負的理由。
幾輪酒下來,她臉頰已染上緋紅。
當身旁那個禿頂?shù)耐顿Y人將手悄悄放在她腿上時,時書儀突然捂住嘴,佯裝不適:
“抱歉……有點想吐?!?/p>
她借機起身,快步走向洗手間。
時書儀靠在洗手間冰涼的瓷磚墻上,指尖微顫地撥通了傅時衍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傅時衍沉穩(wěn)的嗓音。
“傅先生,對、對不起,打擾你……”
她聲音帶著不自然的停頓,呼吸略顯急促:
“但我……想請你幫個忙?!?/p>
斷斷續(xù)續(xù)的語句讓傅時衍蹙起眉頭。
“你說。”
“我昨天……參加了一個試鏡。投資方讓我來參加今晚的飯局,我來了?!?/p>
“可、可是……我不知道他們……他們……”
傅時衍從她破碎的語句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時書儀每次來B市的目的,傅時衍曾問過一次,但她只含糊地說“有事”。
他對探聽他人隱私?jīng)]興趣,便不再多問。
與她就物理課題交流是件讓他感到放松的事。
每次她來B市,他都會特意空出兩三個小時,聽她闡述那些獨特的見解。
那些與他思路不謀而合的觀點,那種遇到知已的愉悅,讓他感到難得的舒暢。
可他從未想過,她口中的“有事”,竟是來試鏡。
試鏡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要踏進娛樂圈。
一個在物理上如此有天賦的人,竟然要放棄學術(shù),投身那個浮華的名利場?
震驚之余,一股莫名的怒意涌上心頭。
當年他為了家族傳承,不得不放棄物理研究。
而現(xiàn)在,這個與他志趣相投的天才,竟要主動拋棄這份天賦?
傅時衍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當務(wù)之急是確保她的安全,他沉聲問道:
“你在哪兒?”
“我……在梅府家宴?!?/p>
“我不知道這個飯局會……會是這樣……的情況......”
聽到這個名字,傅時衍神色驟凜。
梅府家宴表面上是尋常餐廳,實則是實行嚴格會員制的私人會所。
以極佳的隱私保護著稱。
不少娛樂圈、商界乃至官場的隱秘飯局都選在此處。
“現(xiàn)在在哪兒給我打電話?”
“洗手間……包廂里很多人都喝醉了,我……”她頓了頓,“有點害怕?!?/p>
“待在洗手間別動,鎖好門?!?/p>
傅時衍抓起西裝外套:
“我馬上到?!?/p>
一個二十歲的大學生,怕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場面。
在這種飯局上被強迫、被裹挾的年輕人,他聽得太多了。
傅時衍快步走向?qū)匐娞荩钡值叵萝噹臁?/p>
坐進駕駛座,他始終想不通時書儀為何要踏足這個圈子。
又忽然想起那次四人聚餐時,她曾輕聲說過“我沒有選擇”。
難道她當初和顧淮野在一起,就是為了娛樂圈資源?
畢竟顧淮野名下,確實掌控著幾家頗具規(guī)模的娛樂公司。
就在傅時衍陷入沉思時,手機突然響起。
“時衍,你在哪兒?我快到公司了,我們一起吃晚飯吧?!?/p>
電話那頭傳來顧知夏輕快的聲音。
“我臨時有事,不在公司?!备禃r衍系好安全帶,“今晚不能陪你了?!?/p>
“這樣啊……”
顧知夏的聲音頓時低落下來。
“好吧?!?/p>
掛斷電話后,顧知夏不自覺地蹙起眉頭。
除了工作和祝欣欣的事,時衍很少會用“有事”這樣含糊的理由推掉約會。
若是為了祝欣欣,他通常會直言要去醫(yī)院……
一個名字突然閃過腦?!?/p>
時、書、儀。
她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時書儀的電話。
“喂,時書儀,我是顧知夏?!?/p>
“夏夏?”
電話那端的聲音帶著些許詫異:
“找我有什么事嗎?”
“你和我哥哥分手了?”
“……是?!?/p>
“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梅府家宴。怎么了,夏夏?”
顧知夏沒有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
傅時衍一路疾馳至梅府家宴。
徑直走向時書儀所說的包廂——三樓“暗香廳”。
剛上來。
便看見醉意朦朧的時書儀被一個女生攙扶著從洗手間走出。
幾乎同時,三四個滿身酒氣的男人從包廂里跟了出來。
“小儀啊,去個洗手間怎么這么久?”
為首的中年男子笑著上前:
“我們還能吃了你不成?再來陪我們喝幾杯,待會兒就散場了?!?/p>
時書儀眼尾泛著緋紅,懵懂地眨著眼:
“散場?”
“對呀,就等你了。最后喝兩杯,一會兒讓人送你回酒店?!?/p>
傅時衍眼看她就要被哄進包廂,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
時書儀因這力道踉蹌轉(zhuǎn)身,額頭輕輕抵在他肩頭。
她迷茫地抬起小臉:
“傅先生?”
映入眼簾的是她酡紅的臉頰,被酒意浸潤得水光瀲滟的雙眸,以及全然不知自已此刻有多誘人的懵懂姿態(tài)。
一股無名火驟然竄上傅時衍心頭。
大腹便便的男人眼見要到手的獵物被截胡,頓時惱羞成怒,指著傅時衍吼道:
“你誰???知不知道老子是誰?!”
會所經(jīng)理聞訊趕來,看清來人后急忙上前打圓場:
“傅少,沒想到您大駕光臨,有失遠迎?!?/p>
他隨即轉(zhuǎn)向醉漢:
“李總,這是怎么回事?”
李總聽到經(jīng)理對來人的稱呼,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在B市這個圈子里,誰不知道傅時衍的名號?
這位可是手握軍權(quán)世家的繼承人。
誰敢惹?
誰能惹?
“原、原來是傅少……”
李總瞬間換上一副諂媚的嘴臉:
“小儀你怎么不早說是傅少的朋友?誤會,都是誤會!”
他慌忙招呼其他人:
“走走走,今天就不打擾傅少了?!?/p>
自始至終,傅時衍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他將懷里的時書儀稍稍推開,卻仍穩(wěn)穩(wěn)扶住她的手臂:
“能走嗎?”
時書儀雙眸緊閉,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顯然已經(jīng)醉得神志不清。
傅時衍試探著松手,她立刻軟綿綿地往下滑。
他只得俯身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