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霜突然覺得挺可笑的,也真的就那么早笑了出來。
原來這么多年她送到陸知箋面前的東西,就像這份離婚協(xié)議一樣,都是被他扔到了角落,等能用得著了才會翻出來。
周晨被她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太、太太?”
“沒事?!?/p>
葉霜揮揮手,“快去吧,我還有事?!?/p>
電梯門打開,周晨站在原地,看著葉霜離開的背影,無奈嘆了口氣。
病房門被推開,陸知箋葉的手掌從卿棠額頭上離開,轉(zhuǎn)身看了過來。
見到這副情景,周晨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進去。
“東西找到了?”
聽見自家老板發(fā)話,周晨回神,將文件袋遞上,“是,這是太太之前讓我交給您的文件袋?!?/p>
陸知箋伸手準備接過。
坐在一旁沙發(fā)上生悶氣的,陸慕白聽見周晨的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竄起來搶走文件袋。
“媽媽的東西?”
他眼底帶著怒火,撕了兩下,撕不動,干脆揉搓了下扔進垃圾桶。
“姨姨還在這兒呢,你把她的東西拿過來做什么?”
經(jīng)過這么幾次的接觸,陸慕白知道葉卿棠對他算的上寵愛,而陸知箋對葉卿棠更是幾乎百依百順,因此只要有葉卿棠在,他膽子也大了不少。
周晨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向陸知箋。
陸知箋眉峰微蹙,“在鬧什么?家里就是這么教你的?”
“還不是因為媽媽不給姨姨做粥!”
陸慕白梗著脖子,“她不給我做蛋糕就算了,姨姨愿意幫我做?!?/p>
“可是姨姨現(xiàn)在為了我都生病了,我讓她做點粥送過來都不愿意!”
“阿知?!?/p>
聽見陸慕白的話葉卿棠嘴角勾了勾,“小白還是個孩子,你別兇他?!?/p>
陸知箋喉間嗯了聲,沖陸慕白道:“下次不許了?!?/p>
這是不打算在追究的意思。
陸慕白心頭一松,知道自己賭對了。
果然,只要姨姨幫他說話,爸爸就不會生氣。
只要他和姨姨好好相處,就算爸爸和媽媽離婚,娶了娶姨姨進門,他在陸家的地位也不會受什么影響。
葉霜辦好住院,等護士給輸上液,把醫(yī)生開的食譜發(fā)給蘇蔓,拜托她替自己做點粥送過來。
蘇蔓似乎在忙,等了好一會兒才發(fā)了個“好”。
等到輸完液,蘇蔓打來電話,說馬上到。
葉霜感覺自己身體恢復了些,便下樓走到醫(yī)院門口接她。
蘇蔓下車時,臉色不怎么好,嘴里還在罵著什么,見到葉霜,隨即擔憂起來。
“怎么還住院了?醫(yī)生怎么說?”
葉霜從她手中接過保溫桶,“小感冒,不過身體這些年虛了些,醫(yī)生讓住院養(yǎng)幾天?!?/p>
“你怎么了?剛剛在罵誰?”
“還不是……”
看到葉霜臉色不好,蘇蔓怎么也說不出,她今早左腳跨進公司被開了的事。
HR明確告訴她,這是陸氏陸總的意思。
“沒什么,就是在公司遇上一個白癡?!?/p>
“我打算從公司離職了,這段時間,你這邊有什么事隨時給我打電話?!?/p>
“也好,反正你也準備自己開公司?!?/p>
葉霜視線從蘇蔓臉上掃過,沒見她神情有什么異樣,點了點頭。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p>
蘇蔓同葉霜道別,上了車。
葉霜提著保溫桶走進醫(yī)院,在電梯廳碰見替葉卿棠拿藥的陸慕白。
見到葉霜手中的保溫桶,陸慕白眼睛亮了亮,小臉上卻寫滿嫌棄:“你不是說不做嗎?”
葉霜沒看他,按下上行鍵,“這不是給你做的。”
陸慕白跟在葉霜身后進了電梯,“那是給誰的?”
在電梯門大開的一瞬間,從葉霜手中搶過保溫桶便向外跑出。
葉霜愣了兩秒,抬步去追。
醫(yī)生說了,她現(xiàn)在的身體只能按照食譜來吃,不能吃外賣,這份粥,她直接讓蘇蔓幫著做了一天的量,如果不拿回來,她今天只能餓肚子。
“姨姨,你看我拿什么來了!”
陸慕白興高采烈地跑進病房,卻見陸知箋剛好將碗放下。
“抱歉,小白,姨姨剛剛吃過了?!?/p>
葉卿棠從陸知箋手中接過紙巾,在嘴角擦了擦。
陸慕白臉上的笑容有片刻凝滯,隨即打開保溫桶,想將里面的粥倒進保溫桶中。
“住手!”
葉霜追進病房,見到這一幕,連忙將保溫桶搶過來。
“我說過,這粥不是給你做的?!?/p>
陸知箋站在病床旁,聽見葉霜的聲音,回頭。
“你來的正好,我們出去說?!?/p>
葉霜不知道他要說什么,將保溫桶放下,跟在他身后出了病房。
“你想說什么?”
陸知箋靠著墻,逆著光的側(cè)臉線條冷硬:“蘇蔓之前說的那些話,在研究院內(nèi)產(chǎn)生了些影響,雖然事情我已經(jīng)平息了,可卿棠心里一直過不去這個坎?!?/p>
“讓她來給卿棠道歉,這件事,我可以就這么算了?!?/p>
葉霜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牽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陸知箋,你護著她也要有個限度,她本來就是……”
“葉霜?!?/p>
陸知箋打斷她,眼神冷下來,“說話注意分寸?!?/p>
葉霜臉色有些難看:“蘇蔓是不可能道歉的,她只是性子直,又沒說錯……”
葉霜剛開口,病房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嘔吐聲。
陸知箋幾乎是瞬間轉(zhuǎn)身推門,葉霜側(cè)身看向病房內(nèi)。
只見葉卿棠彎腰坐在病床上,扶著床頭柜干嘔。
陸慕白正將保溫桶中的粥往垃圾桶里倒,“媽媽就是故意的,做的粥難吃死了,害得姨姨都吐了!”
陸知箋快步上前,一邊替葉卿棠拍著背,一邊抽出紙巾,替她擦拭嘴角,還不忘指揮陸慕白去倒溫水。
“姨姨你怎么樣?”
陸慕白放下保溫桶,遞上水杯。
葉卿棠擺擺手,就著他的手喝了口水,“沒事,就是粥有些苦,吃著反胃。”
這畫面刺得葉霜眼睛有些疼。
七年婚姻,只要是事關(guān)陸慕白和陸知箋的事,她都親力親為,會收拾好他們的衣物,也會下廚給他們做他們喜歡的吃食。
可他們卻從未問過自己一句“累不累”,更不會對她說句“辛苦,謝謝。”
原來,他們也會圍在另一個女人身邊,擔憂,心疼。
“我早就說過,這粥不是給你們做的?!?/p>
葉霜看著保溫桶中只剩不到一半的粥,皺眉。
拿著蓋子將保溫桶蓋上,視線掃過垃圾桶時,頓了頓,那那里面正是早上周晨拿的那個文件袋,明顯沒被人打開過。
看來她想和陸知箋協(xié)議離婚,沒那么容易。
“我還有事,先走了?!?/p>
陸知箋蹲在遞上把垃圾袋系緊,頭也沒回,“帶小白回去?!?/p>
陸慕白不情愿地噘嘴,他還想和姨姨多待一會兒,好好培養(yǎng)感情。
可想到剛剛?cè)~卿棠是因為他的勸說,喝了粥才吐的,沒敢反駁。
葉霜看著這對父子,覺得無比荒謬。
“我?guī)е环奖??!?/p>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陸知箋望著她的背影,眸色沉沉。
葉霜的眼神,很冷靜,并不像生氣的模樣。
可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兒子,又都冷漠至極,不像以往那般溫柔。
意識到這個問題,陸知箋莫名地有些煩躁。
葉霜出了病房,扶著冰涼的樓梯扶手往上走。
剛產(chǎn)科診室,視線不經(jīng)意掃過走廊盡頭,腳步驀地頓住。
魏岐川正半摟著周卿清往里走,往日里總是帶點漫不經(jīng)心的眉眼此刻繃得很緊,卻在看向身邊人時柔和了幾分。
被他護在懷中的周卿清穿著米白色連衣裙,臉上漾著恰到好處的甜蜜,一只手輕輕覆在小腹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
葉霜站在原地,隔著來往的人群望著他們。
半晌,她垂下眼,長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病房,葉霜腦中一直回想著那份沒被打開的文件袋,給律師打去了電話。
“鄭律,我想走起訴離婚?!?/p>
鄭律的聲音有些詫異:“可以倒是可以,只是如果起訴的話,在財產(chǎn)分配當年,對您很不利。
畢竟,這么多年您一直沒上班,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也不一定拿的到?!?/p>
葉霜沒有過多猶豫:“我不要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不過該爭取的財產(chǎn)我一定會爭取。”
“我手上有些資料,鄭律可以幫著看看?!?/p>
掛了電話,葉霜將醫(yī)院發(fā)來的,關(guān)于陸知箋用她借腹生子的司法鑒定證據(jù),發(fā)給了鄭律。
鄭律的電話幾乎的瞬間就打了過來。
“葉小姐,這些都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