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淵對于此時的危險無知無覺,還在點(diǎn)頭:“放心,本王會收好的?!?/p>
白琳看著燼淵的表情,知道現(xiàn)在他們討論這個還太難了。
她站起身,不再追問,目光轉(zhuǎn)向下方恭敬等候的鶴妖,恢復(fù)了平日里協(xié)助燼淵吩咐事務(wù)的語調(diào):“帶路吧。我去看看那三位客人?!?/p>
“是,大人!”鶴妖如蒙大赦,連忙起身。
燼淵看著白琳的背影終究不放心,在白琳帶著鶴妖離開后,略一沉吟,便開始放出神識抓壯丁,看看現(xiàn)在哪位大妖離的最近。
很快,燼淵找到了正在那附近喝酒的犀角族族長。
這一族身形魁梧如同小山,膚色黝黑似鐵,而身為這一族的族長,崩山周身早已散發(fā)著化神期的強(qiáng)橫氣息。
妖與妖之間傳遞消息是很快的,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語言,只需要意念相通那一瞬。
以前虛弱的燼淵做不到,但現(xiàn)在對他而言,也就是抬手的難度。
很快,這位犀角族族長就知道了竟有人族敢給白琳委屈受,頓時怒不可遏。
要知道白琳可是剛出千劫域出來就幫了它們一族大忙!
“崩山,你跟上去,看著點(diǎn),別讓她吃虧?!睜a淵吩咐道。
“王放心!俺倒要看看哪個不開眼的敢惹白琳大人!”崩山甕聲甕氣地應(yīng)下,大步流星地直奔江臨天三人的住處而去。
鶴妖也正引著白琳前往,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見身后一道黑影如同蠻牛般從他們身邊沖過。
鶴妖立刻從跟隨的千靈鳥那里得知,這是犀角族族長,知道白琳受委屈了硬要過來。
轟?。?/p>
厚重的殿門連同部分門框,被崩山直接撞得粉碎,木屑碎石飛濺。
鶴妖見狀,也顧不上別的了,趕緊上前大喊提醒:“族長!牌子!還有牌子!”
崩山雖怒,但對白琳的事十分上心,聽到鶴妖提醒,赤紅的眼立刻鎖定了殿內(nèi)因巨響而望來的三人。
該死的,這三個人身上怎么都有牌子,到底是哪個牌子!
“牌子在哪呢?”
鶴妖聞言,目光立刻落在林初瑤身上,很快在她的腰間找到了那塊屬于白琳的牌子,趕緊伸出一根羽毛指著林初瑤:“在那個人腰上!”
崩山的目光立刻落在被江臨天護(hù)在身后臉色蒼白的林初瑤身上。
他大手一伸,一股無形的吸力便爆發(fā)了出來。
“?。 绷殖醅幹挥X得腰被一扯,那枚她還沒來得及焐熱的令牌,便已易主。
幾乎在令牌離體的瞬間,失去了那層隔絕結(jié)界的緩沖,妖界濃郁暴烈的混沌靈氣便開始瘋狂涌入林初瑤本就脆弱的經(jīng)脈。
“啊——!”林初瑤發(fā)出一聲嬌弱的慘叫,身體也劇烈地抽搐起來,臉色瞬間由白轉(zhuǎn)青。
“初瑤!”江臨天大驚失色,眼看林初瑤痛苦不堪,也顧不得許多,心念一動,一道祥瑞的金光便自他體內(nèi)涌出。
麒麟憑空出現(xiàn),護(hù)在了江臨天和林初瑤身前。
此時圣獸獨(dú)有的清正祥瑞的氣息彌漫開來,護(hù)住林初瑤也減輕了她的痛苦。
正要發(fā)作的崩山族長,在感受到麒麟氣息的剎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
他那雙赤紅的牛眼中閃過一絲本能的忌憚與恍惚。
麒麟,怎么會又出現(xiàn)一只麒麟,王不是還在嗎。
此時,殿門被崩山撞毀,木屑與塵埃仍舊彌漫在半空。
就在這短暫的僵持中,于這片塵埃之后,在崩山那龐大猙獰的陰影中,一道纖細(xì)的身影,不緊不慢地,分開了尚未落定的塵埃,慢慢走了出來。
所有的憤怒與驚駭,都在這一刻被一種更強(qiáng)烈的情緒覆蓋。
驚艷。
她站在那里,周身沒有刻意散發(fā)任何威壓,卻自帶一種令人屏息的場域。
真正攫住所有人目光的,還是那雙眼睛。
銀灰色的瞳孔。
不像月光那般清冷,而像是黎明前最混沌的天色,與萬物歸墟的塵埃一同熔煉,最終凝固成的色彩。
它們嵌在那張清麗絕俗的臉上,平靜,漠然,深處仿佛能吞噬所有窺探的光線與心神。
只是被這雙瞳孔淡淡地掃過,江臨天便覺得自己的神魂都似乎停滯了一瞬。
羅昀更是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仿佛在那目光下,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看了個通透,無所遁形。
江臨天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身為御獸宗少宗主,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但從未有一人,能像眼前這位一樣,他甚至有一瞬間的失神。
而更讓在場三人震驚的是,那位剛剛才展現(xiàn)出恐怖威壓的妖,竟然在這女子走上前時微微側(cè)身,以一種近乎恭敬的姿態(tài),將手中那枚令牌遞到了她的面前!
一個讓化神大妖都如此恭敬的存在........
江臨天的心沉了下去,意識到眼前之人的身份恐怕遠(yuǎn)超他的想象。
他代表云靈界而來,深知在他人地盤上貿(mào)然與這等人物沖突絕非明智之舉。
他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波瀾,腦中飛速思考著應(yīng)對之策。
就在江臨天著急時,那女子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
她開口了,聲音清越,帶著一種久遠(yuǎn)記憶的熟悉感,卻又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江師弟,好久不見?!?/p>
江師弟?
江臨天眉頭瞬間緊蹙!
他身為御獸宗少宗主,地位尊崇,同輩之中誰敢如此托大,直呼他師弟?
.......等等!
這么多年,能叫他師弟的人,只有一個。
江臨天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完全長開,氣質(zhì)迥異卻依稀能辨出幾分舊日輪廓的臉龐,一個荒謬卻又無比真實的念頭炸響在他腦海。
“你是.........白琳?!”
江臨天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不是說白琳已經(jīng)在平天宗閉關(guān)了十余年修為始終未突破金丹期嗎?
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妖界?!還變成了這般模樣?!
更重要的事,若此人真是白琳,她的修為,他看不透。
白琳指尖摩挲著那枚令牌,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令人厭惡的氣息。
她的聲音很平靜,沒有憤怒,沒有指責(zé),卻比任何厲聲呵斥都更讓江臨天感到刺骨的寒意:“你若是不喜歡我的禮物,當(dāng)日直接說,便是。”
“又何必將我的東西,轉(zhuǎn)贈給他人?!?/p>
話音未落,那枚曾代表著她初入道途時的令牌,便化作了一小撮晶瑩的粉末,從她纖細(xì)的指縫間簌簌落下,隨風(fēng)飄散,再無痕跡。
江臨天看著那飄散的粉末,看著白琳那雙再無一絲舊日痕跡的灰瞳,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