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極!
她吸氣,掛斷,滾燙的眼淚不由自主落下。
一絲發(fā)自靈魂深處的疼痛感,在四肢百骸般流轉(zhuǎn)。
結(jié)婚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男人靠不住。
畢竟,他心里有人。
然婚后,他規(guī)矩過一段日子,可骨子里的風(fēng)流早刻入他的基因。
她曾告訴自己:當(dāng)一個冷靜的旁觀者就好。
不心動,就不會痛。
可不知何時起,那些逢場作戲的香水味開始變成細小的刺,一下下扎在心上。
也許是今天的她,死里逃生,內(nèi)心太過脆弱,所以,在發(fā)現(xiàn)那個人在陪小三時,會這么的難受。
更是在可憐自己,在腦子里捋了一遍,竟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爸爸身體不敢好,她不能找;姐姐不在京城;其他親人,都靠不住。
她咬著牙,按了江淮的號碼,看了好一會兒,到底沒撥出去。
想到最后,她竟只能選擇報警,并向那位大媽借了衣裳,靜等警方來處理。
而后叫來拖車,把車子從河里吊起來,拿到自己的包包,坐著警方的車回到市區(qū),錄完筆錄,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小公寓,把房門反鎖,洗完澡,鉆進自己的被窩,縮成一團。
漆黑一片中,她感覺眼淚浸濕了枕頭。
夢里,她無助地抱著姥姥。
姥姥說:“別怕別怕,有姥姥在?!?/p>
她很怕,可她不能和姥姥說,自己差點被人弄死。
這種消息,姥姥聽了,會嚇壞。
對于老人,她從來報喜不報憂。
天地很大,她竟可悲地?zé)o人可依。
*
幾乎一夜未眠。
明疏桐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頂著一雙熊貓眼,她洗漱罷,化了妝,顧不上吃,先去買手機,補卡。
開機第一時間,她和季總監(jiān)通電話,一開口就是自我檢討:
“對不起啊,季總監(jiān)。我昨晚出了事,手機掉水里了,剛買了新的,萬鼎陸總有聯(lián)系上嗎?”
季總監(jiān)沒怪,只嘆道:“沒有。按原計劃,我們準備好一切,去萬鼎公司等著?!?/p>
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了。
明疏桐掛下電話,登微信,驚訝地看到陸野竟回了微信:【在了,明天競標會9點,地點在萬鼎大會議廳,你帶著萬象團隊一起過來?!?/p>
沒其他廢話。
這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
她想到昨晚上種種,自己在生死線上掙扎時,那渣男正在會情人,內(nèi)心的起伏已被壓下,只公式化地回了一句:
【收到?!?/p>
但她沒和季總監(jiān)匯報,就怕今天再出什么夭蛾子。
微信往下拉,看到顧曉曉的微信:【寶,我暫時關(guān)機避一避。江淮一直在跟著我!】
明疏桐沉默了一下,想到昨晚上聽到的嗓音,捏著拳頭的手指,骨節(jié)發(fā)白,她沒多想其他,去吃了早餐,就往公司跑。
到了公司,明疏桐去找季總監(jiān)。
競標書在她那里。
敲門進去,她冷靜道:“差不多就可以過去了?!?/p>
季總監(jiān)看到了她的額頭是烏青的:“這是怎么了?”
“昨天出了車禍,車掉河里了。”
明疏桐淡淡地回答。
季總監(jiān)一怔:“人沒事吧!”
“沒?!?/p>
“你來開我的車?!?/p>
“好?!?/p>
一行人去了萬鼎,時間正卡在八點四十五分。
到了后,季總監(jiān)給陸野打電話。
陸野不接。
看著競標的團隊一撥一撥被迎進去,而他們只能站在邊上看,場面很尷尬。
其中有個對手公司——硯白設(shè)計的首席安娜一進門就看到了她們,他們一直是競爭的關(guān)系。
重點,他們在很多項目上,總被萬象捷足先登。
主設(shè)計師安娜有點才華,但又不多。
為拿到項目,有時是不擇手段的,哪怕和甲方搞男女關(guān)系,只要能拿到好處,她無所不用其極。
“季總監(jiān),聽說這一次萬鼎的競標,你們都沒./入圍,這是過來當(dāng)禮儀小姐的,還是想碰運氣,在走廊上再撿個當(dāng)黑馬的機會?你們呀,這次是絕對不可能逆襲了……今天,我們硯白設(shè)計一定能拿下這個大單子?!?/p>
安娜那勢在必得的樣子,讓明疏桐,這女人,十之八/九和柴總勾搭上了。
八點五十六分。
明疏桐終于忍不住給陸野打了電話。
季總監(jiān)一直打不通。
明疏桐一打就通,她的心弦松了松:“陸總,競標馬上開始了,你還沒到嗎?”
“到了?!?/p>
耳朵里剛聽到這兩個字,一道挺拔的身影已踏入大廳。
陸野一身意大利手工裁制的黑西裝,肩線凌厲,領(lǐng)口一絲不茍地壓著暗紋銀扣。他步履生風(fēng),身后幾名助手如影隨形。
目光掃過前臺的剎那,他抬手朝她一勾。
簡單一個動作,壓迫感劈面壓來。
明疏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沖上去,恭敬地喚了一聲:“陸總。”
陸野面色不太好看,他眸光幽了幽,道:“跟我進去。你們被安排在最后一組?!?/p>
“謝謝,非常感謝!”
她深深鞠躬,盡顯乙方的卑謙和虔誠。
陸野身后的四大助理,看到太太不斷地向先生哈腰,心下很不適應(yīng)。
*
競標大廳。
安娜看到萬象團隊當(dāng)真走了進來,紅唇微張,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她嬌滴滴地揚起聲音,刻意讓全場都聽見:
\"不是說這次萬鼎競標只有七家入圍嗎?季總監(jiān),明小姐,誰把沒資格的你們也放了進來?\"
她指尖輕撫著鬢角,\"該不會是……走錯門了吧?\"
柴總正在和人低聲交談,聞言轉(zhuǎn)頭,臉色瞬間陰沉如墨。
他大步走來,西裝下擺隨著步伐凌厲擺動:
\"你們怎么這么陰魂不散?\"
他猛地抬手制止正要上前接待的工作人員,\"萬鼎今天開競標會,不入圍的閑雜人等嚴禁出入!來人,把這些人給我轟出去!\"
話音未落,四名保安已從兩側(cè)包抄過來。
明疏桐握緊文件袋剛要開口。
季總監(jiān)卻按住她的手臂,目光冷靜地望向入口處。
陸野邊松著領(lǐng)帶邊走進來,身后跟著三位西裝革履的董事。
他方才還在與熟人談笑,此刻眼神卻冷得像淬了冰:
\"老柴。\"兩個字讓整個大廳溫度驟降,\"萬象是我親自審核通過的。\"
他隨手將資料夾扔在主席臺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怎么,你的權(quán)限什么時候大過我了?要不,往后頭你來坐我這個位置?\"
眼鋒掃過之處,空氣都為之凝滯。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方才還趾高氣揚的柴總瞬間面如土色,額角沁出冷汗:\"陸總明鑒,是我失察……我這就重新安排席位……\"
轉(zhuǎn)身時,那張堆笑的臉幾乎要擠出褶子來。
何為真正的上位者?
此刻,明疏桐終于真切地領(lǐng)悟了。
她的丈夫陸野,僅憑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雄厚資本,與歲月淬煉出的不怒自威,便能以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令滿座商界名人屏息凝神。
這樣一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男人,又豈是她這般平凡女子所能駕馭的。
初次目睹他在人前展露的懾人氣場,她恍然驚覺:
他的世界懸于云端,她只能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