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鼎年的臉色瞬間僵住。
半晌。
他故作鎮(zhèn)定的避開溫淺的目光,聲音沉了幾分:“……淺淺,別胡說,我只是擔心孩子的安危?!?/p>
“擔心孩子的安危?”溫淺的聲音發(fā)顫,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上周產(chǎn)檢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臍帶繞頸七周?你早就和這些醫(yī)生串通好了,就為了提前剖出孩子,取走臍帶血救那個女人,對不對?”
“……”薄鼎年喉結一滾,眼眶酸澀起來。
她猜對了。
他沒有辦法反駁。
兮晴的實驗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
他今天必須要拿到臍帶血。
見他沉默。
溫淺瞬間心如刀割,疼得無法呼吸,不爭氣的眼淚跟著奪眶而出,“薄鼎年,你的心怎么這么狠?”
“我都已經(jīng)答應等孩子出生后,會把臍帶先給你。你就這么等不及嗎?你就這么不顧孩子和我的安危嗎?”
豆滴大的眼淚,一串接著一串滑下來。
他不顧及她也就算了。
可他居然也不顧孩子的安危。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可笑,好可憐,好蠢,好可悲。
“……淺淺,你不要想的這么悲觀。我問過醫(yī)生了,醫(yī)生說孩子早產(chǎn)兩個月沒有問題?!?/p>
“現(xiàn)在的人工智能保溫箱,完全是模擬人體子宮的環(huán)境。孩子待在保溫箱,同樣可以發(fā)育成長?!?/p>
“你閉嘴,你不要再說了!”溫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小腹一陣陣收緊。
溫母猛地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擋在溫淺身前,怒視著薄鼎年:“薄鼎年!原來真是你在搞鬼!我女兒和外孫的命,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值錢?”
薄鼎年攥緊拳頭,語氣帶著無盡的哀求和無奈,“溫太太,淺淺,事到如今我不瞞你們。兮晴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只有淺淺的臍帶血能救她?!?/p>
“我保證,會用最好的醫(yī)療資源保住淺淺和孩子,絕不會讓他們出事?!?/p>
“保證?你的保證能當飯吃?”溫母氣得渾身發(fā)抖。
“你為了救別的女人,絲毫不顧及你妻子和孩子的安危?”
“呵~,你可真是連畜牲都不如。”
薄鼎年心亂如麻,猩紅的雙眸透著悲痛,“淺淺,我求你了,求求你……發(fā)發(fā)善心救救兮晴?!?/p>
“她真的不能再拖了,你還很年輕,你以后還會再有孩子的……”
言下之意。
他確實已經(jīng)想好要舍棄這個孩子了。
溫淺的心徹底沉入谷底。
她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只覺得陌生又心寒:“薄鼎年,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薄鼎年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決絕:“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淺淺,今天這手術必須做?!?/p>
他對身后的保鏢使了個眼色,“把她送進手術室。”
“誰敢動我女兒!”溫母厲聲呵斥,阿茹和阿榮立刻擋在病床前。
病房外。
急救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溫母立刻扶著溫淺往門口走:“淺淺,我們走,別跟他在這耗著!”
保鏢們迅速圍上來,擋住去路。
薄鼎年上前一步,試圖抓住溫淺的手腕:“淺淺,求求你了,別鬧了。”
“滾開!”溫淺用力甩開他的手。
情緒激動之下,小腹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呃啊--”她緊緊捂住肚子,臉色瞬間慘白。
溫母嚇壞了,連忙扶住她:“淺淺!你怎么樣?”
薄鼎年也慌了神,下意識想上前,卻被溫母狠狠推開。
“呃--好痛--”溫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一股熱流順著雙腿控制不住流了出來。
“淺淺,你怎么了?”
溫淺呆若木雞,機械的低下頭瞅了一眼地上。
一攤液體混著血液流淌下來。
緊跟著。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淺淺…淺淺…”薄鼎年和溫母慌忙上前接住她。
她已經(jīng)站立不穩(wěn),暈死了過去。
醫(yī)生見狀,趕緊上前查看,“不好,溫小姐羊水破了,這下必須要做剖腹手術。”
薄鼎年瞳孔驟縮。
抱著溫淺的手臂止不住發(fā)顫,之前的決絕瞬間崩塌,只剩下慌亂:“快!立刻推手術室!一定要確保母子平安!”
溫母紅著眼眶,狠狠推了他一把:“都是你害的!要是淺淺和孩子有半點差池,我就是拼了溫家全部,也絕不會放過你!”
話雖狠厲,她卻也快步跟著病床往手術室趕。她的指尖死死攥著溫淺冰涼的手,一遍遍呢喃:“淺淺別怕,媽在呢?!?/p>
混亂中。
醫(yī)護人員推著病床沖進手術室。
紅燈亮起的瞬間。
薄鼎年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重重撞在墻上。
他看著緊閉的大門,猩紅的眼底滿是焦灼和慌亂。
他現(xiàn)在大腦一片空白。
除了祈禱,沒有任何的思維了。
助手小心翼翼地上前:“薄總,養(yǎng)和醫(yī)院的林醫(yī)生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還有……麥倫教的助理,剛打電話來催問臍帶血的事?!?/p>
“滾!”薄鼎年低吼一聲,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現(xiàn)在誰敢提臍帶血,就給我滾出港城!”
他抬手按在眉心,指縫間滲出冷汗,腦海里全是溫淺暈倒前絕望的眼神,和地上刺目的血跡。
……
手術室里。
器械碰撞聲急促響起。
主刀醫(yī)生看著超聲屏幕,眉頭緊鎖:“胎兒心率不穩(wěn),有宮內(nèi)窘迫跡象,準備緊急剖宮產(chǎn)!”
護士迅速遞過器械,麻醉師已經(jīng)完成麻醉操作。
刀刃劃開溫淺腹部的瞬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半小時后。
一聲微弱如小貓的嬰兒啼哭,打破了緊張。
護士連忙將早產(chǎn)的男嬰抱去保溫箱,急聲道:“體重不足四斤,立即送新生兒重癥監(jiān)護室!”
主刀醫(yī)生則繼續(xù)為溫淺處理傷口,語氣凝重:“產(chǎn)婦失血過多,立即準備輸血!”
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時。
薄鼎年和溫母幾乎同時沖上去。
看到推床上臉色慘白的溫淺。
溫母腿一軟,差點摔倒,被傭人扶住后,哽咽著問:“醫(yī)生,我女兒怎么樣?”
“手術很順利,但產(chǎn)婦需要靜養(yǎng),后續(xù)還要觀察是否有并發(fā)癥?!?/p>
“淺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薄鼎年懸著的心終于松了些許,他的目光落在溫淺毫無血色的臉上,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無法呼吸。
他想上前觸碰,卻被溫母惡狠狠地瞪回去:“別碰她,你不配。”
就在這時。
護士抱著保溫箱出來,往新生兒監(jiān)護室走去。
薄鼎年的目光追隨著保溫箱,眼神復雜至極。
保溫箱里面躺著他的孩子。
他做爸爸了。
這種感覺好奇妙,他的眼淚情不自禁滑了下來。
“孩子……孩子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