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鈴聲一響溫迎幾乎是第一個沖出辦公室的。
下班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坐了一天硬板凳,實在腰酸背痛,她只想趕緊回家躺平。
溫迎沿著街道慢慢往公交站走,路過一家新開的成衣店時,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櫥窗里掛著的幾件衣裙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眼球,顏色鮮艷的大擺長裙,印著夸張的幾何圖案或花卉,充滿了八十年代特有的張揚與活力。
這些款式,對于看慣了后世簡約風格的溫迎來說,有一種看古著服飾的感覺。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順道拐進了店里。
老板娘是個打扮得很是利落時髦的女人,一見有客上門,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
“同志,看看衣服呀?都是最新款!剛從廣省和香江那邊進來的靚貨,咱們京市獨一份兒!”
溫迎一邊打量著掛得滿滿當當?shù)囊路?,一邊聽著老板娘滔滔不絕的介紹。
又是南方來的貨,而且價格確實不便宜,一件連衣裙都快抵得上她大半個月工資了。
看來現(xiàn)在時尚潮流的風確實先從南方吹起來了,嗅覺靈敏的商販都往南邊跑,把這些時髦玩意兒帶回來,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她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等以后她攢夠了錢,是不是也可以開一家這樣的服裝店?
她本身就是個衣架子,身材好,臉蛋也漂亮,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往店里一站,那就是活生生的招牌啊!
而且還能有穿不完的漂亮新衣服……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開店哪有那么容易,本金、貨源、店面、管理……想想就頭大,需要投入的成本和精力太多了,似乎有點遙遠。
老板娘還在熱情地推薦著外套和褲子,溫迎的目光卻被角落里掛著的一排睡裙吸引了。
那是幾條真絲面料做成的睡裙,手感絲滑冰涼。
款式設計得相當清涼。
這種款式放在溫迎穿書前再普通不過,但在這個大多數(shù)人還穿著棉布睡衣褲的年代,已經(jīng)算得上是相當“暴露”和大膽了。
溫迎想象了一下自己穿上它的樣子,又想象了一下周玉徵可能有的反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壞笑。
她想了想,還是挑了一條墨綠色和一條香檳色的睡裙。
見她如此爽快地付錢,老板娘高興地連聲夸她有眼光,會挑好東西。
老板娘一邊給她裝袋,一邊從柜臺底下拿出一條印著大牡丹花的絲巾要塞給她。
“同志,你真是爽快人!這條絲巾送你了,搭衣服好看!”
溫迎看著那花色過于鮮艷奪目的絲巾,嘴角微抽,連忙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老板娘您太客氣了,我家里絲巾挺多的了?!?/p>
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貨架最下面一層,那里堆著一些未拆封的雜物。
她的視線被一條包裝還沒拆的男士皮帶吸引了。
溫迎心念一動,指著那皮帶說:“老板娘,您要是真想送,能把那個送我么?”
老板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個?。∧矚g就拿去!那是我上次去香江進貨的時候,那邊老板湊單隨手塞給我的贈品,牌子我也沒聽過。我還想著這拿回去給我家老爺子用呢,您不嫌棄就好!”
溫迎也不客氣,笑道:“不嫌棄,正好需要。”
她心里琢磨著,正好可以拿去“犒勞”一下昨晚的“免費勞動力”。
出了成衣店,走到街口,看見那個熟悉的賣糖葫蘆的小販。
她想起兒子舔糖葫蘆時那滿足的小模樣,便又走過去買了一串,小心地包好,準備帶回去給崽崽一個驚喜。
晚上洗完澡,溫迎順手就把新買的那兩條真絲睡裙給洗了,晾在了他們臥室連接著的小陽臺上。
周玉徵正靠坐在床頭看一本軍事理論書,小寶則在他腿邊玩著他那些亮晶晶的獎章和證書外殼,自得其樂。
周玉徵無意中一抬眼,目光掃過陽臺,恰好將那兩條迎風招展的、布料少得可憐的睡裙盡收眼底。
他驚得瞳孔微縮,手里的書差點沒拿穩(wěn)。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買……新衣服了?”
溫迎一邊撥弄著半干的頭發(fā),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對啊,好看嗎?”
周玉徵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他雖然思想不算古板,但看著那幾乎就是兩根細帶子掛著一點布料的裙子,實在很難想象它穿在人身上的樣子。
他想了想,還是謹慎地開口確認:“是……要穿出去的嗎?”
這種是不是有點太……穿出去會不會不太方便?
他想象了一下她穿著這個走在外面的場景,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溫迎看著他那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走到床邊,湊近他,氣息故意拂過他的耳廓:“怎么會呢~傻瓜,人家是專門買來……穿給你看的呀~只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
周玉徵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
他不敢再看溫迎那雙笑得像小狐貍一樣的眼睛,慌亂地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盯著手里的書頁,喉結(jié)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溫迎看著他這副純情的模樣,心情大好。
她想起什么,從帶回來的袋子里拿出那條包著的皮帶,隨手扔到男人懷里:“諾,給你買的。”
周玉徵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是一條男士皮帶。他有些錯愕地抬頭看她。
溫迎一邊爬上床,一邊懶洋洋地解釋:“獎勵你昨晚陪我加班到那么晚,辛苦啦!”
正在爸爸腿邊玩獎杯的小寶,看見有個東西從天而降落到爸爸懷里,立刻好奇地丟開亮晶晶的獎杯,手腳并用地爬過來,一把抓住那條皮帶,咿咿呀呀地研究起來,還想往嘴里塞。
周玉徵連忙放下書,一手摟住不安分的小團子,防止他把皮帶啃了,另一只手拿著那條皮帶,指尖摩挲著皮質(zhì)的紋路。
他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了溫迎一眼,燈光下,他耳廓的紅暈還未完全消退。
“……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