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周母讓劉媽把小寶抱到院子里玩,免得孩子聽到大人之間不愉快的談話。
客廳里,氣氛凝重,溫迎、溫家三人以及周父周母、周玉徵相對而坐。
周玉徵本不想讓溫迎面對這些糟心事,但溫迎執(zhí)意堅持:“這是我的事情,我必須自己面對。”
她看向?qū)γ婺侨齻€讓她生理性不適的“家人”,眼神冷漠,開門見山:“說吧,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溫俊對溫迎這副冷淡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剛想擺出兄長的架子呵斥,但一抬眼對上旁邊周玉徵那冰冷的目光,頓時慫了,老老實實地回答:
“是……是有個男人,前幾天找到家里來,說認(rèn)識你,知道你在京市過得好……我們就……就跟著他來了?!?/p>
溫迎蹙眉:“男人?什么男人?長什么樣?叫什么名字?”
溫俊努力回憶著:“不知道叫啥名兒,看著挺年輕的,就是邋里邋遢的,像個流浪漢,頭上還纏著個臟兮兮的紗布,像是被人打過……”
溫迎喃喃道:“蘇浩安……”
周家人聞言都是一愣。
蘇浩安?
他怎么會知道溫迎的老家?還特意跑去找人?
周玉徵眼神銳利,立刻追問:“那個人現(xiàn)在在哪?”
溫母搶著回答,語氣帶著埋怨:“不知道??!那個殺千刀的!他就說有事,自己先溜了!后來是個姑娘找到我們,帶我們來的這兒!”
溫迎嗤笑一聲,語氣了然:“姑娘?還能有誰?蘇婉清唄?!?/p>
她瞬間就把所有線索串聯(lián)起來了。
除了恨她入骨的蘇婉清,還有誰會如此大費周章,不惜找到蘇浩安,又千里迢迢把溫家這群“吸血鬼”弄到京市來給她添堵,目的就是想讓她身敗名裂,在周家待不下去。
周母聽后,臉上露出后怕的神情:“不會吧……這……”
周玉徵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連一向沉穩(wěn)的周父也眉頭緊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
溫迎冷靜地說:“這還不簡單?把蘇婉清叫過來,讓他們認(rèn)一認(rèn),就知道是不是帶他們來的人了。”
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周玉徵,意有所指,“至于蘇婉清幫著蘇浩安逃跑這件事……”
周玉徵聲音決斷:“我會處理。”
溫迎點了點頭,重新將目光投向溫家三人,擺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直接攤牌:
“行了,別繞彎子了。說吧,你們這么大老遠(yuǎn)跑來,到底想干什么?”
溫父眼神閃爍,磕磕巴巴地說:“我們……我們還能干什么……就是來看看女兒過得咋樣……”
溫迎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們?少來這套虛的!”
溫俊看著如今這個言辭犀利、毫不怯懦的溫迎,和記憶中那個可以隨意欺凌的妹妹判若兩人,一股邪火竄上心頭,忍不住怒道:
“溫迎!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爸媽就不能來京市看看你嗎?!”
溫迎直接站了起來,當(dāng)著他們的面轉(zhuǎn)了個圈,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漠:
“行啊,看?。】辞宄??我過得很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F(xiàn)在看完了,你們可以滾了嗎?”
“小賤人!你反了你了!”溫母被她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自己過上好日子就不管爹媽死活了是吧!白眼狼!”
周玉徵立刻起身,將溫迎護(hù)在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軀散發(fā)出駭人的氣場。
溫母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氣勢瞬間矮了半截,訕訕地坐了回去。
周母在一旁語氣不善地開口:“據(jù)我所知,迎迎在你們家的時候,你們待她也并不好吧?現(xiàn)在又有什么資格來這里擺父母的譜,管教她?”
溫迎索性徹底擺爛,對著溫家三人,把話說絕:
“你們不就是想要錢嗎?我告訴你們,一分都沒有!你們要鬧,我就陪你們鬧!大不了一起去公安局!就算最后周家把我掃地出門,我也跟你們死磕到底!誰都別想好過!”
她說得決絕,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
周玉徵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對她“掃地出門”這個說法非常不悅。
溫迎有點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她其實也是在賭,賭周玉徵……應(yīng)該還是有點舍不得她的吧?
溫家三人被溫迎這態(tài)度噎住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周母見狀,趕緊打圓場,同時也是表明周家的態(tài)度:
“迎迎,別說氣話!你怎么樣都是我們周家的媳婦!我們周家不在乎外面那些閑言碎語。”
周玉徵不再給溫家三人糾纏的機(jī)會,他上前一步,對溫家三人說:“錢,我可以給你們?!?/p>
溫家三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貪婪之色溢于言表。
但周玉徵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提出了條件:“但是,有一個要求,拿了錢,你們必須保證,從今往后,再也不能出現(xiàn)在溫迎面前,永遠(yuǎn)不準(zhǔn)再來打擾她的生活?!?/p>
溫家三人面面相覷,有些猶豫。
他們原本還想借著親家的關(guān)系,長期吸血呢。
周玉徵看出了他們的貪念,聲音陡然轉(zhuǎn)冷,帶著威脅:
“要么,拿錢走人,永不相見。要么,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并且我會以毆打軍人親屬和在軍事管理區(qū)尋釁滋事的罪名,立刻讓衛(wèi)兵把你們扭送公安局,你們自己選!”
溫家三人被這赤裸裸的威脅嚇住了。
溫父看了看面色冷峻的周玉徵,最終只好悻悻地妥協(xié):“那……那行吧……”
溫迎一聽可不樂意了,憑什么要給這些渣滓錢?
她剛想開口反駁,周玉徵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制止了她,然后半強(qiáng)制地拉著她,徑直上了二樓,不再給她說話的機(jī)會。
周玉徵半摟半抱地將溫迎帶回了二樓主臥,反手關(guān)上門,將她輕輕按在床沿坐下。
他并沒有離開,而是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cè)的床鋪上,形成一個將她圈禁在懷里的姿態(tài)。
溫迎心里正為要給錢的事憋著一股火,被他這樣困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滿地瞪著他:
“不要給他們錢!周玉徵你聽見沒有!他們就是一群喂不飽的無賴!他們不配!憑什么要拿錢打發(fā)他們?我一分錢都不想給他們!”
她越說越激動,語氣沖得很,帶著一種市井般的潑辣和尖銳。
話一出口,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周玉徵面前,似乎總是很容易就卸下偽裝,露出了骨子里并不算溫良恭儉讓的本性,展露出了惡劣、記仇甚至有些刻薄的一面。
她有些心虛,又有些惱羞成怒,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刻可能有些扭曲的表情。
然而,預(yù)想中的責(zé)備或者冷臉并沒有到來。
周玉徵看著她氣鼓鼓的側(cè)臉,非但沒有生氣,眼底反而漾開一絲溫柔。
他維持著俯身的姿勢,聲音低沉緩和,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迎迎,”他喚她的名字,“如果花一些錢,就能擺平這些讓你煩惱、讓你不安的人,能買斷他們以后騷擾你的可能,保證你的安全和清凈,那這筆錢就花得比什么都值?!?/p>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清晰地承諾:“我說過,我會保護(hù)好你。永遠(yuǎn)都會?!?/p>
這話猝不及防地撞進(jìn)溫迎的心窩。
她眼眶一熱,卻依舊倔強(qiáng)地別著頭,不肯看他,只是用力咬著下唇,不讓哽咽聲溢出來。
周玉徵看著她,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他湊近了些,親昵地用鼻尖輕輕蹭了蹭她細(xì)膩溫?zé)岬哪橆a,像哄小孩子一樣,帶著點誘哄的意味:“別生氣了,迎迎?”
他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的皮膚,那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毫不掩飾的珍視,徹底擊潰了溫迎強(qiáng)裝出來的硬殼。
她忍不住哽咽出聲,帶著濃濃的委屈,抽抽噎噎地說:“那……那你把蘇浩安給我抓起來!還有蘇婉清!我討厭死他們了,都是他們搞的鬼!”
提到這兩個名字,周玉徵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但當(dāng)他看向溫迎時,那寒意又迅速被溫柔取代。
“嗯,好。我?guī)陀瓐蟪?。所有欺?fù)過迎迎的人,都該死?!?/p>
話音落下,他低下頭,溫?zé)岬拇桨贻p輕地落在她泛紅的眼尾,吻去了那一點咸澀,也仿佛吻去了她所有的不安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