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老師們,不認識這玩意。
看著滑溜溜,黏糊糊,有點惡心。名字也奇怪,叫什么屎……雷公也能拉屎,拉的應(yīng)該是閃電吧?
不過見仲黎黎開心的模樣,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錯。
當(dāng)然,現(xiàn)在也輪不到仲黎黎干活了。
孩子們特別積極,讓摘啥摘啥,一個個笑的合不攏嘴。小腳踩在水洼里,被浸透了,走動時會發(fā)出噗呲噗呲的聲響,往外冒水。
但他們不在乎。
跳泥坑,玩水,是孩子的天性。
要不是張文書叮囑過,不允許光腳,容易被扎傷。這些孩子會通通把鞋子脫了,光著腳鉆進荒草枯木叢里。
滕青山和高勝相視,心情復(fù)雜。
感覺欣慰,又有些失落。
他們也只是年輕人,受滕青河托付,照顧孩子。
一直以來,兢兢業(yè)業(yè),以命相搏,所幸沒出什么大問題。中間也有孩子抵抗力差的,因病去世;或不聽話,偷偷溜出學(xué)校,再也找不到的。
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主體人群都還在。
不過,孩子們和老師們過的并不好。
兩人外出,冒著絕大的風(fēng)險,帶回來的食物,也只能勉強延續(xù)大家的生命。并且這件事,很難再持續(xù)下去,因為食物越來越難找了。
想尋到吃的,就得去更遠的地方,冒更大的風(fēng)險。
接下來,又該怎么辦呢?
老師們也會鼓起勇氣,跟他們一起去。但效果不好,尤其遭遇險情,需要急速奔跑逃亡的時候,反而成了累贅。
至于孩子們,那就更不行了。
只好留他們在學(xué)校,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所有的重擔(dān),都壓在了這兩個年輕人身上。
他們感覺壓力大極了,常常有崩潰的感覺。想放棄,卻常常想起滕青河的囑托;不放棄,又該何去何從呢?
滕青山甚至偶爾會生出極端的想法。
是不是自已死了,就不用擔(dān)心這么多了?
哪一天倒在了與喪尸激戰(zhàn)的路上,是不是就可以放松了?
有點像當(dāng)年的張強。
事事親為,用內(nèi)心的道德,把自已撐到極點。而局面卻隨時處在崩潰的邊緣,不知道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何時落下。
而張文書和趙世清,表現(xiàn)的就輕松多了。
明明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局面,依然坐在檐下,聽著雨落,談笑風(fēng)生。
很快,你會發(fā)現(xiàn),他們是有資本的。
因為兩只狗。
黑色的狗帶來了蛇,棕色的狗帶來了雞蛋。
數(shù)量不大……但是,讓滕青山和高勝,去尋找蛇和雞蛋,就一定能超過這個數(shù)量么?
至此,他們明白。
在這個新的隊伍里,狗不是寵物,不需要人喂養(yǎng)。
相反,它們是勞動力,會提供食物,養(yǎng)別的成員。
而其他這些成員,過的也很充盈。
劈柴的劈柴,打掃衛(wèi)生的打掃衛(wèi)生,釣魚的釣魚,做糞箕的做糞箕……其實都沒吃飽,餓著呢,但沒人閑著。自已不閑著也就罷了,還會拉上別人一起干活,連孩子都不放過。
最閑的可能就是張文書了。
但張文書不干活,嘴卻不閑著。
一會兒陪孩子聊聊天,一會兒點評點評別人的手工活,一會兒跟老師們談一談嬰幼兒教育方法……沒人陪他聊了,自已還能站在檐下,朗誦詩詞歌賦。
好聽話說的很多,難聽的話比好聽話說的還多。
所以徐真做大清潔的間隙,還抽空給他倒了幾杯茶,怕他話說多了,渴著。
而且,這群人執(zhí)行力很高。
雨一停,張文書說要出去找吃的,嘩啦一下就全動起來了。
沒有絲毫猶豫,說走就走。
而張文書臨走,把老師和孩子們也全拐出去了。
并且,孫珂竟然同意了。
滕青山和高勝是團隊的保護者,以及尋找食物的主力。但孫珂思慮周全,團隊的大部分決定,都是她做的。她竟既然同意,滕青山和高勝也不會說什么。
而在張文書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勞動力。
連狗都是,何況孩子?
這些人剛跟他接觸,了解還不多。
時間長了,就會明白。你只要腿沒斷,就不能賴在床上,坐著躺著。所有人,必須得干活。而且腿斷了也未必保險,張文書很有可能會讓耿工給你做個不銹鋼拐杖,然后哄你撐著拐杖,參與些力所能及的勞動。
但孩子們真的很開心,老師們也很開心。
大家根本沒去搜尋雜貨鋪,超市,居民樓……幾乎出門就遇到食物了。
而當(dāng)滕青山看到木耳的時候,幾乎下意識地一巴掌拍在了腦門。
這玩意,特么誰不認識呀?
可自已怎么就沒想到呢?
有了孩子們的加入,效率非常高。
老師們幾乎只負責(zé)拎著桶,或拎著筐。
小朋友們則向四散開的小鳥,嘰嘰喳喳,興奮地采摘著。然后回到中心,將小手里攥著的東西丟進桶里,又跑開了。
大家沿著荒草枯木,一路前行。
所有人的鞋子,幾乎都濕透了。
走至一截斷橋下,聽著呱呱的聲響,仲黎黎等人露出了笑容。
此起彼伏,聲浪一波接著一波,仿佛天籟。
聽著……就會舌下生津,想起大長腿優(yōu)美的身姿。
而人接近之后,草叢水洼里的聲音,就會戛然而止。
但稍稍離開幾步,又重新呱呱起來。
張文書立在小河邊,找了個長棍子,綁上一根繩。拉了拉繩,感覺結(jié)實了。便不急不忙將棍子夾在腋下,掏出煙,開始悠閑地抽起來。
吞云吐霧,看著頗為愜意。
他站著這種有水的小河邊,抽著煙,吹著涼風(fēng),老有種想尿尿的感覺。
可能小時候站在河邊尿多了,有種下意識的反應(yīng)。
但周圍人多,年輕姑娘也多,實在不好意思。
抽完煙,將煙屁股撕開。
拿出松軟的瓤,用手指搓了幾下,使其蓬松起來。
系在繩子上,像釣魚一樣拋開,在草叢里晃悠。蓬松的瓤,被風(fēng)吹著,一晃一晃的。忽有一物躍出,嘴大腿長,彈跳驚人。
將瓤一口吞下。
張文書聳了聳眉毛,將線收回,一把握住那物。
“強子……”
“哥,來了,來了?!?/p>
陸永強已拎著空桶跑來,笑嘻嘻地遞上。
張文書將那物丟進去。
轉(zhuǎn)頭看了一圈,卻見大家都在看自已,皺眉疑惑地說道:“都愣著干什么呢,趕緊抓呀,還要我教你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