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任務(wù)里得罪的那些亡命之徒,還是……
蕭凌寒的腦海里,莫名閃過一張嬌俏又總是帶著怒氣的臉。
不,不可能。
她現(xiàn)在估計正忙著怎么開始新生活,怎么回北城去見那個姓沈的,哪有空罵他。
蕭凌寒搖了搖頭,將這絲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圖上。
“別胡說八道,繼續(xù)核對航線數(shù)據(jù)?!?/p>
“是!”
……
楊家的小院里,飯菜的香氣已經(jīng)彌漫開來。
江棉棉把兒子的小手收拾妥當,牽著他走到廚房門口,想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
可張秋花干活實在太利索了。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一大盆金燦燦、顫巍巍的雞蛋羹已經(jīng)出鍋了。
上面還撒了點蔥花,淋了幾滴香油,香得人直咽口水。
“嫂子,我來……”
“來什么來!”
張秋花直接打斷她,用圍裙擦了擦手,“你帶著孩子,又是受了驚嚇的,就在桌邊坐著等吃就行!”
她一邊說,一邊指揮著自家那三個小子。
“衛(wèi)東,去把你小江嬸子買的鹵菜都端出來,擺好!”
“衛(wèi)兵,拿碗筷!”
“衛(wèi)國,給你小諾弟弟搬個小板凳!”
三個小子得了令,一個個跟小炮彈似的,行動力十足。
很快院子里的石桌上就擺得滿滿當當。
一大盆雞蛋羹放在正中央,旁邊是鹵豬頭肉、鹵大腸,還有一盤拍黃瓜。
就在大家準備動筷子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楊超英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他手上拿著一個嶄新的硬殼筆記本,走到了江棉棉面前,遞了過去。
“給?!?/p>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沒什么情緒。
江棉棉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接了過來。
這是……什么?
她翻開本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手寫的工整字跡,一頁一頁,記錄著各種名字和對應(yīng)的號碼。
“后勤科,6235”
“衛(wèi)生所,6241”
“廣播站,6250”
“……”
張秋花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同樣不懂。
“孩他爹,你給棉棉這本子干啥?”
楊超英這才開口解釋,目光卻還是看著江棉棉。
“這是島上各個部門的內(nèi)線電話?!?/p>
“你家那邊的電話線一直沒牽,明天一早我去后勤科給你遞個申請,讓他們盡快把線給你拉上?!?/p>
“以后住在這里,有什么事,不管是找人還是買東西,打個電話都方便?!?/p>
這番話讓江棉棉徹底怔住了。
裝電話?
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偏遠的海島上,一部電話意味著什么,她太清楚了。
那不僅僅是方便,更是一種安全感和底氣!
她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不茍言笑,卻心思細膩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楊大哥,這……這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睏畛⒌幕卮鸷唵沃苯?。
“你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不容易。”
旁邊張秋花一拍大腿,臉上樂開了花。
“哎呀,還是我家老楊想得周到!”
“對對對!棉棉,這電話必須裝!以后有事你直接搖電話,誰敢欺負你,我第一個沖過去!”
楊衛(wèi)東三兄弟也在一旁起哄。
“裝電話!裝電話!”
“以后我們就能給小諾弟弟打電話了!”
江棉棉看著這一家子熱情洋溢的臉,再低頭看看手里的筆記本,眼眶微微有些發(fā)熱。
自從媽媽去世后,她感受到的多是排擠、誤解和算計。
可是在楊家,她卻體會到了久違的溫暖。
她用力地握緊了手里的筆記本,鄭重地對楊超英和張秋花說:
“謝謝楊大哥,謝謝嫂子?!?/p>
張秋花豪爽地一揮手:
“謝啥!快坐下吃飯!菜都要涼了!”
她不由分說地把江棉棉按在凳子上,又親手給她舀了一大勺滑嫩的雞蛋羹。
“來,棉棉,多吃點,壓壓驚!”
捧著雞蛋羹的碗,江棉棉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可張秋花看著小諾,卻又犯了愁。
她看了看江棉棉,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棉棉啊,你先吃,你吃飽了再說。”
“這孩子吃飯……是個老大難?!?/p>
“以前我們看在眼里,都是蕭營長一口一口追著喂的,有時候一頓飯能吃一個多小時?!?/p>
鄰里之間都知道,蕭家的這個小兒子吃飯比上戰(zhàn)場還費勁。
張秋花是怕江棉棉一個剛回來的親媽應(yīng)付不來。
江棉棉一聽,心頭頓時一緊。
她擔憂地看向身邊的小諾,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柔聲問道:
“小諾,你是不是……還不會自已吃飯?”
“要不,媽媽先喂你吃,好不好?”
話音剛落,小諾就猛地抬起頭,小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不要!
他會自已吃飯!
小諾在心里大聲反駁。
以前不想好好吃飯,那是因為爸爸做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
不是咸得齁死人,就是淡得沒味道。
炒個青菜都能炒糊一大半。
爸爸還特別自信,總覺得自已的手藝天下第一,每次都硬逼著他吃。
他嫌棄死了!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
媽媽在這里。
媽媽做的飯,媽媽買的菜,都會是香香的!
他要讓媽媽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寶寶,他會自已吃香香飯!
這樣媽媽就不會覺得他是累贅,就不會走了!
小小的決心在胸中燃起。
小諾不再猶豫,立刻伸出小手,抓起了桌上的筷子。
那雙小小的筷子在他手里顯得有些笨拙,但他握得很穩(wěn)。
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他瞄準了盤子里一塊晶瑩剔透的鹵豬頭肉凍。
這東西滑溜溜的,最不好夾。
就連楊家那三個小子,有時候都得用勺子輔助。
可小諾卻異常專注。
他屏住呼吸,用筷子尖輕輕一戳,一夾,穩(wěn)穩(wěn)地將那塊肉凍夾了起來,然后飛快地送進了自已的小嘴里。
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院子里瞬間安靜了。
張秋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嘿!這……這奇了怪了!”
她忍不住看向自家男人,“孩他爹,你快看,小諾今晚這是怎么了?咋啥都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