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小戰(zhàn)士明顯愣了一下。
“麻煩你轉告蕭凌寒,讓他今天晚上八點,給軍區(qū)大院的鄰居,楊超英家打個電話,我有急事找他?!?/p>
“哦……哦!好,好的!江……江嫂子,我記下了!”小戰(zhàn)士連忙應聲。
掛斷電話,江棉棉把話筒還給了劉誠。
而在海的另一邊,那個偏遠的海蛟島上。
接電話的小戰(zhàn)士放下電話,趕緊拿起桌上的鋼筆,想在記事本上寫下留言。
“江棉棉,蕭營長愛人,晚八點,楊超英家電話……”
他剛寫了幾個字,外面就有人大聲喊他:
“小張!快點!三班長找你!”
“哎!來了!”
小戰(zhàn)士應了一聲,著急忙慌地把本子一合,隨手就把還滴著墨水的鋼筆插進了桌上的墨水瓶里。
他剛跑出去沒多久。
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連連長高建明正跟在蕭凌寒身后,一邊走一邊匯報著情況。
“營長,這次巡查的幾個點位都正常,就是三號哨塔那邊……”
高建明說話時手上的動作有點大,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桌子。
“哐當”一聲。
桌上的墨水瓶應聲而倒。
黑色的墨水瞬間涌了出來,潑灑在小戰(zhàn)士剛合上的記事本上。
墨水迅速滲透了紙張,將上面的字跡暈染成一片模糊的黑。
“哎呀!”高建明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扶墨水瓶。
他拿起那本被浸透的記事本,紙張已經濕透了,上面的字跡幾乎都看不清了。
只有最開始那個用筆最重的字,在墨水的浸染下,頑強地留下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江”。
高建明把紙湊近了點,疑惑地問:
“營長,這上面寫的什么???就看清一個江字?!?/p>
蕭凌寒的目光落在那張濕透的紙上。
看到那個“江”字,他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江棉棉那張倔強的臉。
難道……是她打來的電話?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自已掐滅了。
不可能。
她現(xiàn)在應該已經坐上回北城的火車了。
她那么恨他,怎么可能主動給他打電話。
可就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
辦公室里那臺紅色的電話機,忽然響起了刺耳的鈴聲。
“鈴鈴鈴——!”
刺耳的鈴聲劃破了辦公室的寧靜。
高建明離得最近,他看了一眼面色沉郁的蕭凌寒,順手拿起了電話。
“喂,你好,這里是三號島駐地?!?/p>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刻意壓得溫柔的女聲,帶著幾分試探和嬌氣。
“你好,我……我找一下蕭凌寒營長?!?/p>
是葛秀云。
高建明立刻看向蕭凌寒,用口型無聲地說:
“葛老師?!?/p>
蕭凌寒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沒有伸手去接電話,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冷淡的回應。
“什么事?!?/p>
三個字沒有一絲溫度。
電話那頭的葛秀云聽出了他聲音里的不耐煩,心頭一緊。
她咬了咬下唇,聲音瞬間帶上了哭腔,委屈巴巴地說:
“凌寒,我……我想親自跟你說?!?/p>
她想營造一種兩人之間有秘密的親密感。
然而蕭凌寒根本不吃這一套。
他非但沒有接過電話,反而直接將高建明手里的話筒拿過來,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聽筒里葛秀云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辦公室里的人都能聽見。
“說?!?/p>
只有一個字。
葛秀云的臉瞬間漲紅。
蕭凌寒對她總是這樣不冷不熱的,一點面子都不給,真煩!
可她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醞釀好的情緒瞬間爆發(fā),她帶著哭腔,搶先告狀:
“凌寒,你都不知道,江棉棉她……她又添亂了!”
她篤定只要一提起江棉棉,蕭凌寒絕對會更加厭煩。
然而預想中的怒火沒有傳來。
聽筒里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片刻后蕭凌寒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警告意味。
“葛秀云,管好你的嘴。”
葛秀云懵了。
“不要總是在背后說她?!?/p>
蕭凌寒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她現(xiàn)在已經回了北城,我不想再從島上任何人的嘴里,聽到污蔑她的話?!?/p>
什么?!
葛秀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住了。
蕭凌寒的意思是……不知道江棉棉隨軍了?
他以為江棉棉已經走了?
這個認知讓葛秀云的心臟狂跳起來。
狂喜瞬間淹沒了剛才的難堪和憤怒。
這真是天賜良機!
只要她能在蕭凌寒回來之前,把江棉棉那個賤人趕走,那一切就都還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摸著胸口,強壓下激動,連忙換上一副乖巧懂事的語氣。
“對不起,凌寒,是我說錯話了?!?/p>
“我以后再也不會亂說了?!?/p>
她的道歉又快又急,生怕蕭凌寒再追問下去。
緊接著立刻轉移話題,開始邀功。
“對了,凌寒,我跟你說個事。今天我們去縣城的公交車在半路壞掉了,好像是……是噴油嘴霧化出了問題。”
她努力回憶著剛才司機和江棉棉的對話,把聽來的專業(yè)名詞搬了出來。
“情況還挺嚴重的,不過你放心,我們幫忙把它修好了?!?/p>
她刻意模糊了主語,用“我們”來暗示自已也參與其中,甚至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她停頓了一下,正準備添油加醋地描述自已是如何“靈機一動”,如何“指揮大家”時,蕭凌寒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再次打斷了她。
“葛秀云?!?/p>
“不要隨便給自已攬功勞?!?/p>
蕭凌寒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接戳破了她的謊言。
“你只是個老師,不可能懂這些?!?/p>
說完,不等葛秀云有任何反應。
“咔噠”一聲。
電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了。
聽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高建明站在一旁,看看桌上被掛斷的電話,又看看臉色黑如鍋底的蕭凌寒,整個人都傻了。
他撓了撓頭,實在沒忍住,不解地問出了口。
“營長……”
“外面不都說你跟葛老師感情好,準備跟嫂子離婚娶她嗎?”
“你這……這是怎么回事啊?”
蕭凌寒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掃向高建明。
他本就因為江棉棉的事情心煩意亂,此刻聽到這種無稽之談,最后一絲耐心也消耗殆盡。
男人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誰說我跟葛秀云感情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