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內(nèi),各家收拾齊整準(zhǔn)備出宮,不想宮人卻又捧著東西過來了。
宮人揚(yáng)聲道:“這是給夫人小姐們準(zhǔn)備的小小年禮,祝夫人小姐們新年吉祥,萬事如意?!?/p>
有人多嘴問了一句:“這也是太子妃準(zhǔn)備的?”
那宮人答道:“是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一起準(zhǔn)備的。”
“多謝皇后娘娘,多謝太子妃?!?/p>
在一眾謝聲中,各家?guī)淼难诀邆兌寂踔蛔痈髯酉残︻侀_,然而到了武城侯夫人那兒,她的貼身丫鬟已經(jīng)上前一步伸出手,然而那個宮人像是沒看見一般,直接繞過了她。
“誒,那個......”
武城侯夫人給了丫鬟一個眼神,搖了搖頭,心里卻有了不好的預(yù)感,宮里的人向來都有顆七竅玲瓏心,她這個大個人站在這兒,怎么可能會無緣無故就漏了她?
定是有什么事,惹皇后娘娘或者太子妃不快了。
想到自已許久未歸的兒媳婦,她不安的攪了攪帕子,難道是靜姝闖禍了?不應(yīng)該啊,只要不碰上她那糊涂兒子,靜姝向來是個穩(wěn)重的。
但若是碰上了呢?
這般想著,秋月便到了跟前,她客氣一笑:“武城侯夫人,這邊有請。”
武城侯夫人頓時感覺如芒刺背,似有若無的打量視線落到了自已身上,臉上強(qiáng)行擠出的笑都快維持不住了,她連問都不敢問,一路沉默的跟在秋月身后。
待出了麟德殿,到了偏殿的院子,秋月這才解釋道:“曹夫人在西花園與佟世子發(fā)生了口角,佟世子一怒之下,將其推倒在地,導(dǎo)致曹夫人小產(chǎn),太醫(yī)說,孩子已經(jīng)沒了,曹夫人以后,怕是子嗣艱難?!?/p>
武城侯夫人嘴唇開始哆嗦。
秋月又道:“佟世子和曹夫人起沖突的原因,是因為一個叫蓮子的姑娘,她女扮男裝被佟世子帶進(jìn)了宮,說是想見見世面。
侯夫人,我家主子正好聽到了這句話,她很生氣?!?/p>
留下這句話,秋月便離開了。
武城侯夫人眼前一黑又一黑,待秋月走后再也承受不住,膝蓋一軟便倒了下去,她身后的丫鬟也嚇的不行,但還是手忙腳亂的扶起自家主子。
“逆子!討債的逆子!早知今日,他出生時我就該把他按在水桶里淹死!”
武城侯夫人喃喃自語。
“砰!”
“噼里啪啦!”
煙花和鞭炮聲忽地響起,除夕已過,新年已至,百姓們在歡天喜慶中迎來了順宣三十一年。
東宮,宋知意尚未休息,而是搬出了一個紙箱子,把里面的大紅鞭炮在院中圍了一圈又一圈,劃了火柴點上后,飛快撲進(jìn)等在廊下的裴景川懷里。
“噼里啪啦!”
鞭炮在耳邊炸響,宋知意捂著裴景川的耳朵,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裴景川,新年快樂!”
裴景川笑著將她攬進(jìn)自已懷里,伸手替她捂上了耳朵,小姑娘的眼睛里透著最純凈的喜悅,清潤的仿佛一汪泉水,在隆隆鞭炮聲中,他也回了一句:
“新年快樂,吱吱。”
得上天垂簾,讓他又度過了一年,還遇到了此生最美的光景。
過年的熱鬧總是讓人興奮,即使已經(jīng)凌晨,宋知意躺在床上依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裴景川被她鬧的自然也沒睡成,見她又要起身,眼底閃過無奈,直接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娘子既然睡不著,不如做點其他事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吧?!?/p>
兩人胡鬧了一通,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下,還是春花秋月一催再催,說天不早了,還去給皇上皇后請安拜年了,宋知意才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起床。
一張冷帕子蓋在臉上,她立時就醒了神,這時平安進(jìn)來,樂顛顛道:“殿下,太子妃,大喜,馴獸司來報,白雪于今日丑時順利誕下兩頭小狼?!?/p>
“真的?”宋知意頓時高興了:“白雪身體可還好?來報信的人呢?”
平安道:“正在外面等候呢。”
裴景川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裳,聞言便道:“讓他到門口回話?!?/p>
馴獸司的人站在門口,大聲回道:“回殿下,回太子妃,白雪誕下兩頭小狼,尚不知公母,但母子均安,皆已開始進(jìn)食,剛出生的狼崽吃奶很是有勁兒,瞧著就壯實。”
隔著屏風(fēng)的宋知意還在梳妝,聞言點了點手邊的盒子,春花會意,從里面拿了一把金元寶裝在荷包里,塞到了那人手里,笑道:
“勞煩公公跑這一趟,這段時間辛苦你們照顧,大冷的天也不容易,這是太子妃賞你們的吃酒錢?!?/p>
“這......”
那人有些猶豫。
裴景川開口:“拿著吧,太子妃高興,孤也高興,好好照顧白雪和幼崽,以后東宮不會虧待你們?!?/p>
“是!多謝殿下和太子妃的賞!”
大年初一,自是要給長輩們拜年的,昨晚上宣帝是在坤寧宮歇的,一大早也沒走,小夫妻倆到的時候,帝后二人才剛吃完早膳。
“大過年的,也沒別的事要忙,你們怎么來的這么早?”
皇后招手讓他們進(jìn)來,笑問:“可吃過了?”
裴景川點頭:“吃過了來的?!?/p>
宋知意眉眼帶笑,抱拳脆生生道:“父皇母后新年好,我和夫君給您二老拜年了,新年新氣象,祝父皇龍體安康,諸事順?biāo)?,祝母后幸福安康,心想事成,祝大順國運(yùn)昌隆,祝百姓年年有余!”
她歡快的說出一連串的吉祥祝福,逗的帝后二人樂不可支,宣帝伸手點了點裴景川,調(diào)侃道:
“瞧瞧你媳婦兒這個嘴皮子多會哄人,你可得多學(xué)學(xué)!”
裴景川眼里劃過笑意,看著宋知意寵溺道:“是,兒子受教了?!?/p>
兩人陪著帝后說了一會兒話,宣帝便不耐煩趕人了,他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歇一歇,還有皇后相陪,自是想說些私房話,兒子兒媳在這兒杵著,他覺得別扭。
待兩人走后,宣帝抻了抻腰,把鞋子一脫,盤腿坐到了榻上,往后一躺,松散的樣子絲毫沒有方才帝王的威嚴(yán)模樣。
“舒坦~”
他感慨了一句。
皇后對他這副模樣見怪不怪,抿唇淺笑,安靜的坐到另一邊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