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那句提醒的話音剛落,夏春蘭像是被點了引信的炮仗,瞬間就炸了毛。
她本來就憋著一肚子邪火沒處發(fā)。
女兒薛玲玲當眾給她難堪,哭著跑走,她追了半天沒追上,打電話也不接,正一肚子焦躁和怒火。
又突然接到電話說老媽和姐姐同時進了醫(yī)院,嚇得魂飛魄散匆匆趕來。
結(jié)果一進門,還沒問清楚情況,就先被一個小輩用這種近乎命令的語氣“教訓(xùn)”要小聲點?
她那張略顯刻薄的臉上立刻堆滿了不悅。
眉毛高高挑起,眼睛瞪得溜圓,涂著鮮艷口紅的嘴唇向下撇著,露出一個極其不滿的表情。
“江晚!”
她聲音拔高,帶著一種長輩被冒犯了的夸張委屈和指責(zé),“你怎么說話呢?!我再怎么樣,也是你的長輩!”
“有你這么跟姨媽說話的嗎?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她越說越氣,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其實這怒氣里,更多是遷怒。
她心里那點陰暗的小算盤和憋屈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要不是江晚嫁得好卻不肯幫襯家里,她至于低聲下氣去求白景言還被女兒懟嗎?
在她看來,江晚現(xiàn)在飛黃騰達了,就應(yīng)該主動、識相地把她們一家子都安排好!
甚至都不用她開口去求,就該把薛玲玲的工作雙手奉上!
這才叫懂事!這才叫報答家族的養(yǎng)育之恩!
可現(xiàn)在呢?
江晚非但不幫忙,還敢用這種態(tài)度對她說話!
簡直是反了天了!
江晚靜靜地看著夏春蘭那張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看著她眼底毫不掩飾的算計和理所當然。
若是以前的她,或許會下意識地低頭,會忍耐,會為了避免沖突而選擇沉默。
但現(xiàn)在的江晚,早已不是那個小心翼翼、看人臉色生活的女孩了。
她微微抬起了下巴,燈光勾勒出她清晰而平靜的側(cè)臉線條。
她沒有提高音量,反而語氣更加清晰和認真,一字一句地反問:“姨媽,我說什么了?”
她目光直視著夏春蘭,沒有絲毫閃躲:“我說外婆剛做完手術(shù),需要休息,這是事實。難道我說錯了嗎?”
“還是說,需要我跪下來求著您,請您小聲一點?”
這話問得直白又犀利,直接把夏春蘭那套長輩架子戳了個窟窿!
夏春蘭被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她指著江晚的手指都在發(fā)抖,氣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尖利得有些刺耳:“你!你……好??!江晚!你現(xiàn)在果然是白家的太太了,了不起了!伶牙俐齒,目中無人了!”
“看來你媽她們說的真沒錯!你就是翅膀硬了,六親不認了!”
她試圖用道德和親情來綁架江晚,給她扣上一頂忘恩負義的大帽子。
江晚聞言,不僅沒生氣,反而輕輕嗤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卻帶著十足的嘲諷和冰冷。
“哦?”
她微微歪頭,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所以,按姨媽的意思,我成了白家太太,反而連伶牙俐齒的資格都沒有了?”
“說話之前,還得先看看您的臉色,揣摩一下您的心情?”
她上前半步,明明身高并不比夏春蘭高出多少,但那冷靜而強大的氣場卻完全壓倒了對方。“還是說,在您眼里,我就活該一輩子唯唯諾諾,任人拿捏?”
“你……你放肆!”
夏春蘭被堵得啞口無言,氣得渾身發(fā)抖,血往頭上涌,感覺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
她揚手就想習(xí)慣性地擺出長輩教訓(xùn)小輩的架勢!
就在這時——
“怎么了?”
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聲從病房門口傳來。
這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天然的威壓,瞬間打破了病房內(nèi)劍拔弩張的氣氛。
去辦理住院和繳費手續(xù)的白景言回來了。
他邁著長腿走進來,身形挺拔,俊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有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淡淡地掃過臉色鐵青、渾身發(fā)抖的夏春蘭。
最后落在神色平靜卻眼神冰冷的江晚身上。
他自然而然地走到江晚身邊,姿態(tài)保護意味十足,目光重新轉(zhuǎn)向夏春蘭,語氣平淡無波,卻帶著無形的壓力:“姨媽,發(fā)生什么事了?”
“外婆需要靜養(yǎng),這里似乎不太適合大聲喧嘩?!?/p>
他甚至沒有提高聲調(diào),只是平靜地陳述,卻讓夏春蘭瞬間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她所有囂張的氣焰和到了嘴邊的謾罵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臉憋得通紅。
白景言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震懾。
他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讓夏春蘭那點小心思無所遁形,更讓她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病房里一時間,只剩下夏春蘭粗重而不甘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