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
“咋死的?”
“拆墻砸死的!”
大哥掙扎坐起,卻頭暈?zāi)垦5恼静黄鹕怼?/p>
付英知道這個打擊太大,只能站在那焦急的看著,不知道該不該去扶一把。
外面的司機不停的按著喇叭催促。
大哥緩了一會兒,他起身,雙腿發(fā)軟:“去找志忠接上王紅一起,我有點撐不住了!”
付英過來扶著大哥,他熊一般的沉重,喘著粗氣像是病入膏肓一樣。
上了車,
司機問“還去哪?”
大哥瞇眼:“云城商店!”
司機開到云城商店,大哥下車。
商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但是里面還有燈光。幾個人在打麻將,聲意很大。
大哥沒好氣的伸出手死勁的捶門,志忠叼著煙笑著出來一看是老爹,他急忙開門:“爸,你咋過來了,四嬸啥時候也回來的,快進來!”
“趕緊走,你三叔出事了!”大哥瞪了他一眼往車上去。
“啥事???四嬸!”志忠八卦的問付英。
“你三叔工地干活,墻塌了把他砸死了!”付英簡短概括。
“我去!牛逼!等著我跟我媳婦說一聲!”志忠臉色大變進屋嘀咕一會兒出來,慧敏也跟出來神色緊張。
“我用去嗎?”
“不用,你看好家記得跟我媽說一聲!”
“行,你們慢點!”慧敏在門口看著車子遠去,搖頭嘆息:“又沒一個,這個家真是不留人?。 ?/p>
一路上,周圍黑漆漆的,車廂里安靜的可怕,集體沉浸在悲傷和無措中。
到了小南村,稀稀拉拉的幾戶人家點著燈,司機按照指引來到院子墻邊停靠。
大哥囑咐志忠:“你進去叫你姑,說你媽生病了讓她來伺候幾天,別讓你奶奶看出破綻,她那么大歲數(shù)受不了!”
“好!”志忠點了根煙壯膽,他腦子里僵硬的盤算著,大步往院里走去。
屋里,王紅正在那給馬東東搓背呢,這個家伙脖子都黑出嘎嘣了還不讓洗。
王紅累的面紅耳赤,王彬娘在炕頭上睡著。
志忠躡手躡腳進了堂屋,他站在門口,王紅余光看到他很是詫異,剛要大聲問,志忠做了個噓的動作抬手招呼她出來。
“這是弄啥了,這個死孩子神神秘秘的!”王紅放下毛巾,馬東東趕緊把衣服拽下來,濕毛巾給她搓的衣服都濕了,黏糊糊的。
旁邊馬林正看電視呢,根本沒注意志忠的到來。
王紅走到外屋,志忠把她拉到院子里:“三叔出事了,我爸讓我來接你一起去北縣,你不要跟奶奶說,趕緊安頓一下姑父咱們走,車子就在門口。一定不要讓奶奶知道!”
王紅還懵著呢?!吧堆剑氵@是,大晚上逗我呢?”
志忠急了“我還能騙你,三叔干活砸死了人命關(guān)天的事,你別磨嘰了快點!”志忠推搡她“你要不去我們就走了!”
“我去!”王紅腦懵的就進去了。
馬林看她神色慌張問:“咋啦,啥事?”
王紅過來貼耳一頓轉(zhuǎn)述,馬林后背發(fā)涼:“真的假的?”
“我先去了,你別讓媽知道。”王紅抹著眼淚頭子,馬東東看王紅不對勁,大叫:“啥事?啥事?你咋哭了?”
王紅和馬林同時怒目警告她不要再叫了。
王彬娘迷糊著睜眼抱怨:“你這孩子大呼小叫的嚇我一跳!啥事???”
王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馬林接話:“這孩子就是欠揍,你再睡一會兒!”
“我以為啥事呢,這嚇的我心慌慌!”王彬娘又閉起眼睛。
王紅拿了件外套往外走,馬東東跳下地要跟,“你去哪?我也去!”
“給你兩塊錢去買吃的吧!”馬林一說給錢馬東東不追了,回頭伸手要錢。
王紅腳底踩棉花一樣,邁不開腿,好容易到了車邊。
大哥開門:“快點,屬你磨嘰!”
王紅看到大哥,突然就坐在地開始打滾,大哭。
大哥一看她這失心瘋的樣子關(guān)了門:“不去拉到!開車!”
司機啟動車子,王紅一看又趕緊起來擦了擦眼淚開門上車。
一路上,她哭個沒完,聽的人心煩躁。
賓館里,小娟子和哥哥三嫂子小昭擠在一個房間里,沒人管。
三嫂子摸著小強的手掉眼淚,哥哥已經(jīng)知道爸爸去世了,只是紅了眼眶沒有太多表情和言語。
小娟子尷尬的坐著等著。
不一會王彬買飯回來,幾個人勉強吃飽,繼續(xù)等著。
鐘表一直到了晚上十點,都沒見到人,小娟子和小昭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學,小娟子和小昭醒來周圍沒有人。
看了看表都八點多了,她們在陌生房間。
姐妹倆起床,走廊里三大娘那屋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他兩顆虎牙笑呵呵。
“小娟子!猜猜我是誰?”他笑臉盈盈。
小娟子心想我早就在大爺家照片見過你了,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也是心大,她沒說話略過志忠進了屋。
大爺坐在正中間,他眉頭緊皺一言不發(fā),旁邊是爸爸垂頭喪氣,三嫂子半躺著哭唧唧的翻白眼。
“大哥,都是我不好,是我非要鬧著來這的,你打我吧,你打我吧,要是能替換我去替他死!”三嫂子從床上下來跪地磕頭。
“媽,媽起來!”小強哭著攙扶。
志忠也過來扶起她:“行了,三嬸,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怪不得你!”
一位工作人員進來給大家講了過程:“當時在拆一堵廢墻,四個人一起。大家分別砸洞,感覺差不多了幾個人就去休息,只有三哥還坐在那一點一點砸,最后砸通了墻倒了正好給他蓋里頭了!”
大哥氣的咬牙切齒:“你說說這個憨貨,說啥也是個實心眼,別人都知道最后才最危險,人家懂得的去躲,他死球一記還給人都砸通,我看也是活該他!”
大哥氣的語無倫次,志忠伸腳踢了踢他“這話說的,注意點!”
大哥意識到自已說錯了,旁邊的工作人員附和:“他干活不行的,我們也是看他可憐才讓他干的!”
話剛說完,門口進來兩個穿著制服的中年男人,工作人員起身引薦:“這是廠子領(lǐng)導,這是家屬!”
大哥起身,幾個人握手寒暄就開始進入主題。
比較年輕的那位一本正經(jīng)看著報告:“據(jù)當時在場人員說呢,你弟弟他自已把墻全部挖通了,通常最后階段我們是用鏟車推的。這完全是個人犯的錯誤,我們本來不該賠償,但是考慮到他有家庭孩子養(yǎng)育,我們?nèi)说涝敢饨o七萬塊賠償,這已經(jīng)是我們最大的誠意了。你看你們同意的話就在這簽字?!?/p>
“那不行,一個大活人砸死了才給七萬?必須八萬!”大哥生氣的扭頭到一邊拒絕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