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洵當晚來了謝長宴的住處。
這次他沒進屋,在院子里的長椅上坐下,翹著二郎腿,看著謝承安開了個小車,在院子里轉(zhuǎn)悠。
車子是謝應則給買的,四個輪,帶著方向盤,電動的。
謝承安很喜歡,玩了一下午了。
魏洵看著他開著車一圈一圈又一圈,有點受不了,“安安吶,叔叔頭都暈了,你走會兒直線唄?!?/p>
他這話說完,謝承安沒給回應,而是圈轉(zhuǎn)得更小更快。
“跟你爹一樣?!蔽轰f,“一肚子壞心眼兒?!?/p>
他在樓下坐了好一會兒,謝長宴才出來,拿著水杯,“安安。”
謝承安趕緊將小車開過去,謝長宴蹲下來,把他口罩摘了,喂他喝點水,又摘了帽子,摸摸小腦袋瓜。
開車不耗體力,沒出汗。
他放心了下來,帽子口罩重新給他弄好,“繼續(xù)去轉(zhuǎn)吧。”
魏洵斜著眼睛看他,哼了一聲。
之后謝長宴又轉(zhuǎn)身回了客廳。
魏洵沒忍住站起來,大著嗓門,“我都在這坐半天了,你還不出來?”
沒人搭理他,他氣鼓鼓的又坐下來。
幾分鐘后謝長宴才出來,剛剛是去洗水果了,端著切好的果盤過來,坐在魏洵對面。
魏洵瞟了一眼果盤,“算計我的時候想什么了,現(xiàn)在來示好了。”
雖然說的不情不愿,他還是伸手拿了叉子。
“不是給你的。”謝長宴說,“給我兒子的?!?/p>
魏洵一甩手把叉子扔回去,“又想占我便宜?!?/p>
他抱著胳膊靠著椅背,想了想就說,“可真是,你跟你爸確實挺像的,我們倆合作,你轉(zhuǎn)手就把我賣了?!?/p>
“怎么能是我賣了你?!敝x長宴說,“是你自己露破綻太多,被人查出來了?!?/p>
魏洵瞪著眼睛,“你敢說那監(jiān)控不是你故意留著的,不是你故意讓你爹查的我?!?/p>
“你要是把手里的人處理好,他查也查不到你?!敝x長宴說,“我不可能永遠給你斷后。”
魏洵嘴巴動了半天,到最后也只是氣鼓鼓的說,“我大大方方承認了,算是把責任都攬到我這兒了,把你撇了個干凈?!?/p>
他說,“再怎么說這件事你得謝謝我?!?/p>
謝長宴輕笑一聲,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也謝了?!?/p>
他說,“沒有我,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去了?!?/p>
縱火可是犯罪,魏民生目的就是把他送進去。
要不是他在后邊托了關系,他哪里出的來。
魏洵一愣,“是你?”
他還以為是魏民生。
緩了緩,他梗著脖子,“這是你欠我的,應該的?!?/p>
謝長宴沒繼續(xù)跟他掰扯這件事兒,而是說,“接下來你小心點,他應該是要對你下手了?!?/p>
“我不怕他。”魏洵笑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p>
他坐直身子,手搭在桌子上,“本來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p>
謝長宴看著他,沒說話。
……
高項回來了,謝長宴第一時間就得了消息。
他馬上讓人去查青城那邊的消息,結(jié)果什么沒查到。
警方的抓捕是突擊和保密的,整個消息捂死,沒有流出在外也正常。
謝長宴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給高項打個電話,他那邊倒是先聯(lián)系了他。
接了電話,他開口叫了句謝先生。
謝長宴嗯一聲,“高警官。”
高項開門見山,“謝先生有時間么,能不能碰個面?”
謝長宴故作不知道,“你回江城了?”
高項說,“剛回來。”
他笑了笑,“剛回來就被布置了任務?!?/p>
謝長宴問,“說我們家那件事兒吧?!?/p>
高項也不藏著掖著,“本來這個案子不是我負責,已經(jīng)有同事接手了,但是局里考慮到我們倆有點交情,如果是我跟你對接會更順利一些,所以移交到了我手里?!?/p>
謝長宴也能理解,謝疏風神龍見首不見尾,偶爾露個面,還端著架子,完全不配合。
反倒是他態(tài)度好,加之跟高項確實有點交情,警方那邊派高項來對接也是正常。
他也沒拒絕,問高項什么時候有時間。
高項說,“你現(xiàn)在方便嗎?”
謝長宴知道他的意思,“那就一會兒見吧?!?/p>
見面的地點約在了老宅,高項剛接手案子,現(xiàn)場肯定要來勘察一番。
謝長宴驅(qū)車回了老宅,在門口看到了警車。
高項來的還挺快,已經(jīng)下了車,站在旁邊打電話,看到他的車,他電話說了兩句就掛了。
他迎了過來,謝長宴將車停下,降下車窗,“前段時間出差,可還順利?”
高項含含糊糊,“還行?!?/p>
謝長宴遙控開了大門,開車進去,之后下車。
高項自己來的,已經(jīng)進門了,倆人一起去了后院。
失火后謝長宴就沒再來,此時過來看,火災現(xiàn)場已經(jīng)清理了一番,燒焦的東西都處理掉了,原本二層樓的地方空了出來,被拉了警戒線。
他們撩開警戒線走進去,就看到了那個大坑。
現(xiàn)場保護的很好,沒有人破壞。
大坑的四角插了四柄鐵劍,鐵劍用鐵絲連接起來,鐵絲上刷著紅漆,看著像是紅線串聯(lián)。
謝長宴蹲下來,主要看那個鐵盒子,外邊兒用鐵鏈子捆著,上面蓋著黃布,黃布年久都已經(jīng)爛的差不多了,不過依舊能看到上面用朱砂畫的符咒。
鐵盒子周圍擺的就是黑狗公雞,還有青面獠牙的鬼怪。
里邊還有別的東西,但是年頭太久了,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腐蝕潰爛,看不出個所以然。
但一眼看去瘆得慌,這點是沒變的。
高項應該是提前得了消息,也看過照片了,所以看到這場景并不驚訝,也蹲下來看了一會兒。
然后他說,“可以下去看嗎?”
謝長宴說可以,他就戴了手套跳下了那個坑,先把四柄鐵劍拔了。
鐵劍下邊墜著東西,滴里啷當?shù)?,似乎是紅布條,也爛的差不多了。
再之后,他把畫著符咒的黃布拿下來,又把那鐵盒子搬起,掂量了一下,“挺重的?!?/p>
也不知是鐵盒子的重量還是里邊裝的東西很多。
他把鐵盒子放到邊上,鐵鏈子上了鎖,但也能拆下來。
謝長宴沒管那些,直接把東西拆了,鐵盒子是沒上鎖的,有個卡扣,他順手打開。
高項湊過來,看了看里邊,又看了看謝長宴。
謝長宴面無表情,“好像真的是骨灰?!?/p>
沒有燒成齏粉,還有小碎塊。
高項看著謝長宴,“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敝x長宴的視線還在鐵盒子里,骨灰并不多,只鋪了鐵盒子下面一層,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爛掉了。
他說,“我當年太小,這些事情是沒參與的?!?/p>
高項點點頭,又把坑底的那些小擺件給拿起來,“你說這陣仗,是什么意思?”
“你找個道士來問問。”謝長宴說,“他們應該知道?!?/p>
高項笑了笑,不避諱,直接說,“其實這陣仗不管什么意思,是超度還是鎮(zhèn)壓,都與我們警方?jīng)]關系,我們主要在意的是老爺子的死因?!?/p>
謝長宴抬眼看他,“那就難辦了?!?/p>
他示意旁邊鐵盒子里的骨灰,又下巴朝著底下的大坑努了努,“憑著這些,你查不出死因?!?/p>
“是啊,查不出。”高項說,“局里已經(jīng)派人去找那錄音里的道士,但其實大家也都知道,道士找到了也沒用。”
沒有物證,只憑個老神棍張嘴叭叭叭,一點用沒有。
人證這玩意,誰都能站出來充當,物證才是最關鍵的。
謝長宴想了想,“醫(yī)院那邊你們調(diào)查了嗎?”
老爺子當初說是病逝,肯定是要有體檢報告的。
高項點頭,“查過了,有當年的檢查報告,確實顯示腫瘤晚期,時日無多。”
謝長宴嗯一聲,謝疏風動手,自然是周全的。
他想了想就說,“那應該就是病逝了,所以你們要不要去查實名舉報的那個人,整不好是故意誣陷呢?!?/p>
說著話,他將鐵盒子合上,鐵鏈子扔回到坑里,“這也是說不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