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你可以把一切說出來了……”
趙衛(wèi)東示意葉桂香出去繼續(xù)擺攤,避免有人跟蹤察覺到異常,同時幫忙起到放風的作用后,凝視著李青蕪的雙眼,朗聲道。
李青蕪看著趙衛(wèi)東的溫暖的雙眸,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從那點溫暖中汲取無盡的勇氣。
“我說,我什么都說……”李青蕪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低聲道:“事情其實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我爸爸是個合法商人,但是那些人用陰險手段挾制了我爸爸,說如果他不配合,就讓他傾家蕩產、鋃鐺入獄,讓我爸爸變成了他們牟利的白手套?!?/p>
“那些人,哪些人?”趙衛(wèi)東看著李青蕪,追問道。
“西欒縣縣委書記孫永年?!崩钋嗍徤钗豢跉猓缓蠼又溃骸斑€有,洛川市市委書記康雨田?!?/p>
趙衛(wèi)東眼角微微抽搐。
他就知道,僅僅是孫永年的話,辦不成這么大的事情,但沒想到,竟然涉及到了康雨田。
也難怪那些人敢這么肆無忌憚,給李嘉禾羅織了一頂這么大的帽子,而且做了這么多黑惡狠辣的事情,原來是后面站著兩尊【土皇帝】在保駕護航。
“繼續(xù)?!焙芸?,趙衛(wèi)東便恢復平靜,微微頷首,向李青蕪道。
李青蕪見趙衛(wèi)東只是短暫失神,很快就恢復正常,原本有些緊張的心也變得松弛下來,繼續(xù)道:“我爸爸只想本分經營,在合法范圍內做事,可是他們欲壑難填,為了牟取更多的利益,就利用各種威逼利誘的手段,不斷擴大嘉禾集團的經營規(guī)模。”
“當初煤礦價格攀高,為了得到西山煤礦的經營權,他們就威逼利誘陳虎,希望陳虎妥協(xié),可是在陳虎拒不配合之后,就讓喬羽用一些不法歹徒弄死了陳虎,然后利用他們的影響力,指示調查案件的人把事情真相給瞞了下來。”
“后來鋁土礦的價格攀高,他們就又盯上了余光輝,也是威逼利誘余光輝,在余光輝不肯妥協(xié)后,就找人綁了余光輝的妻兒,逼迫余光輝就范。余光輝去找我父親求救,我父親替他百般周旋,可是那些人的態(tài)度很堅決,要么給礦,要么撕票?!?/p>
“余光輝不得已之下,只能把經營權以極低的價格轉給了嘉禾集團,但因為喬羽手下的人下手太狠,導致余光輝的妻子因為受驚過度導致精神失常?!?/p>
“這件事情之后,我爸爸萬分歉疚,就一直在收集整理資料,想要把真相公之于眾,讓這些人繩之以法。這些人察覺到我爸爸的想法之后,就搶先一步下手,先讓喬羽成立天合能源,把利潤最足的銅鎳礦經營權承包走,等到一切安排妥當后,就把黑鍋全都扣在了我爸爸的頭上,把我爸爸變成了黑惡勢力,然后打算等案件塵埃落定后,再以低價收購嘉禾集團,以看似合法的方式,完成左手倒右手的計劃?!?/p>
“我爸爸本來是不想要妥協(xié)的,但是他們抓住了我,把我關在了暗無天日的礦洞中,用我的生命安全威脅我爸爸,說如果他不老老實實認罪,就會讓我從這世上徹底消失。我爸爸為了讓我活下來,不得不承認了一切……”
話說到最后,李青蕪已是泣不成聲,眼淚沿著眼角啪嗒啪嗒地滴落。
趙衛(wèi)東面色沉靜如水,安靜的聽著一切,但目光中卻是布滿了凌厲寒芒。
真相與他此前做出的判斷相差仿佛,但比他所想的還要更殘忍,更可怖。
很簡單,因為這么多的事情,只有孫永年和康雨田這兩個人是做不成的,需要上上下下諸多人的配合,這些人是因為什么原因,才會紛紛選擇對真相視而不見?
這一切,讓趙衛(wèi)東覺得,就像是有一片厚重的鉛云,壓在了石龍鎮(zhèn)和西欒縣的頭頂,遮住了所有的光。
“證據(jù)呢?你爸爸留給你的那些證據(jù),就有什么內容,被你放在了哪里?”趙衛(wèi)東深吸一口氣,平靜了心緒之后,抽出幾張紙巾遞給李青蕪,然后溫聲道。
在這一刻,他已是立下誓言,無論如何,勢必要將這片厚重的鉛云從西欒縣,從洛川市的上空驅散。
所有做出了錯誤選擇的人,都將因為他們的選擇付出代價,而且,成為后來者的前車之鑒,讓后來者再不敢行差踏錯。
李青蕪沉默一下后,向趙衛(wèi)東道:“我爸預感要出事,就把收集到的證據(jù)交給了我,準備讓我找楊思誠書記,把東西交給他,但是我還沒見到楊書記,就被他們給抓住了。不過,東西我沒帶在身上,是被我埋在了我媽媽的墓碑下面。那些證據(jù),有這些年我爸爸每次給他們分紅的記錄,還有一些跟孫永年談話的錄音……”
趙衛(wèi)東聽到這話,心中大定。
有了這些東西,孫永年也好,康雨田也罷,罪惡都將無所遁形。
“這里不夠安全,你等等跟我離開,去住在我家,然后我會盡快想辦法控制局面,安排你和你爸爸見面?!本o跟著,趙衛(wèi)東向李青蕪道。
李青蕪輕輕點頭,向趙衛(wèi)東道:“我都聽您的?!?/p>
“放心,真相就快要大白天下了!”趙衛(wèi)東凝視李青蕪,給出許諾,溫暖卻堅定。
李青蕪看著趙衛(wèi)東堅定的神情,心湖不由泛起漣漪,眼眶濕熱。
等待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看到希望的這天!
……
幾乎在同一時間,孫宅,書房內。
孫永年心緒難寧,煙灰缸中堆滿了摁熄的煙頭,不斷向著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看去,希望它能夠趕快響起。
李青蕪失蹤后,到現(xiàn)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尸,讓他萬分不安。
【嗡嗡……嗡嗡……】
這時候,書桌上的手機終于響起,看到是耿輝的號碼后,孫永年立刻接通放到耳邊,沉聲道:“情況怎么樣?”
“領導,我剛剛進入系統(tǒng)內查了那段時間內的監(jiān)控視頻,發(fā)現(xiàn)李青蕪是躲在一輛運送礦砂的貨車內,躲在了礦砂下面,進入了西欒縣,在縣郊下車,最后從監(jiān)控中消失是在向陽路附近,之后就再也沒露頭……”耿輝低聲道,但語調中滿是不安。
“我要的不是過程,是結果!既然知道她消失在了哪片區(qū)域,為什么不去找?”孫永年不滿的呵斥道。
“我已經安排人去巡邏了?!惫⑤x慌忙一句,然后接著道:“還有個情況,趙書記家那個保姆開的麻辣燙店就在向陽路那邊……”
“什么?!”孫永年聽到這話,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一種不祥的預感倏然攫住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