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看你眼圈像熊貓,所以才笑的……”
周遠志急忙擺擺手,有些尷尬的解釋了句。
旁邊陪同問話,同時做記錄的羅紫娟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這個時候,她是真的有些從周遠志的身上看到了點兒年輕人所獨有的那種稚氣。
“沒事,沒事……”葛為民立刻尷尬的笑了笑,只是眼神里滿是掩飾不住的苦悶。
一直以來,這個流言在公司內不斷流傳,尤其是最近在張宏的推波助瀾下,更是喧囂塵上,說句老實話,他現(xiàn)在心里關于這件事的弦,真的是時刻緊繃著。
“為民同志,不說這些了,咱們開門見山進正題吧,你也知道,調查組這次下來是調查鄭春林自殺以及湖口地產(chǎn)賬面虧空一事的,對于這些事情,你了解什么情況嗎?”周遠志也看得出來,葛為民在這件事情上已是有點兒神經(jīng)質了,便岔開話題,向葛為民開門見山道。
“鄭董一定是被人逼死的?!备馂槊癫患偎妓?,立刻道。
周遠志愣怔一下,沒想到葛為民這么直接,便道:“你這么說的理由是什么?”
“那天下班的時候,我和鄭董一起下的電梯,閑聊了幾句,他說他第二天準備休假幾天,跟老婆一起去川西找女兒,來個家庭游,享受下家庭時光,還給我看了她女兒拍的照片。您說說,一個第二天就要出去旅游的人,怎么會突然選擇自殺呢?這里面一定有鬼!”葛為民當即一句,然后接著嘆息道:“可惜了雯雯,就是鄭董的女兒,一夜之間,父親沒了,母親被抓了,好好的家,突然就毀了,鄭董他們兩口子又沒親屬,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
說話時,葛為民長吁短嘆,滿臉為鄭雯雯擔憂的模樣。
周遠志看著這一幕,心頭倒是有些訝異。
既然葛為民的老婆曾和鄭春林在一起過,按理來說,葛為民應該對鄭春林很膈應才對,怎么著,好像倆人關系還挺不錯的。
而且,他能感覺到,葛為民對鄭春林抱有一種同情的情緒。
“周組長,您肯定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我對我愛人和鄭董在一起的事情沒那么介意吧?!备馂槊窈苊翡J,也意識到了這些,當即解釋道:“其實那都是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就是倆人高中的時候在一起過,牽牽小手什么的,高三就分了,也不知道這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是被哪個王八蛋傳出來的,傳來傳去就變了味。”
“而且,鄭董對我有恩,早些年我父親得重病,我手里沒錢,是鄭董聽說之后,借給我的錢,幫我補了缺口?!?/p>
周遠志微微頷首,這么一說,那就能說通了。
不過,這么聽起來,這個鄭春林還是頗有人情味的。
下一刻,周遠志定定神,向葛為民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人逼死鄭春林的嗎?”
“不知道,我只負責技術管理,不參與具體事務和財務管理?!备馂槊駬u搖頭,然后一臉理所當然道:“不過,張宏肯定知道,他是副總,參與很多公司決策經(jīng)營,分管著建材招標這種肥差。這家伙貪得無厭,之前想讓小分包商拿劣質鋼筋做鋼結構蓋樓,被我發(fā)現(xiàn)后頂了回去,他就懷恨在心,記恨上我了。而且,他還好色如命,一聽說哪里的售樓處招聘了漂亮的售樓小姐,就過去視察工作,握著人家的手噓寒問暖,關心工作生活,最后關心到床上?!?/p>
周遠志見他越說越離譜,便輕輕咳嗽一聲,表情變得嚴肅,向葛為民道:“葛為民同志,你說的這些話有事實證據(jù)嗎?”
“沒有。要是有的話,我早實名舉報到紀委了。”葛為民苦澀的搖搖頭。
“一切還是要有事實根據(jù)才行,不然的話,那就是誹謗了?!敝苓h志就料到會是這樣,微笑著善意提醒葛為民一句,然后道:“你還掌握有其他什么情況嗎?譬如過去有什么人和鄭春林走得比較近,你認為存在有利益交換的情況,都可以展開說說,我可以向你保證,有關我們的談話內容,不會向外界泄露。”
“我想想……”葛為民應了一句,低著頭沉思少許后,眼睛一亮,抬起頭看著周遠志道:“鄭董有段時間和江城城建湖口分公司基礎設施工程總承包部一位姓楊的部長走的很近,公司也承建了不少開發(fā)區(qū)的基礎設施開發(fā)建設。有次我跟鄭董一起喝酒,鄭董接了個電話后,就開始罵娘,說是這家伙在洗腳城洗腳,讓鄭董找人去給他買單。”
【總包,姓楊?!?/p>
周遠志聽到這話,立刻便意識到,葛為民所說的應該就是高菱的老公——楊偉。
他正想要找機會見見這家伙,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順便看看怎么從楊偉這里弄到解密那本賬本的密鑰,沒成想,葛為民就把機會送上門了。
不過,聽葛為民這說法,這楊偉還真是不咋地,連洗腳都要別人買單,真是……嘖嘖……,也得虧高菱這兩年只有工作沒生活,不然的話,真叫人后怕!
“好,記錄一下,之后聯(lián)系下江城城建,看看有沒有姓楊的總包部長?!碑敿矗苓h志便轉頭向羅紫娟沉聲道。
羅紫娟立刻點頭稱是,在剛剛記錄的內容下劃了兩道線。
“還有其他的嗎?”周遠志望著葛為民繼續(xù)溫和道。
“沒有了,我平時主要抓技術,對這些事情了解的不太多?!备馂槊駬u了搖頭。
周遠志聞言,站起身,向葛為民伸出手,微笑道:“為民同志,那我們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如果你之后再想起什么,或者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以隨時來調查組找我,或者是撥打調查組的電話找我。”
“好。”葛為民急忙起身,與周遠志握了握手,然后轉身向門口走去。
但走到門口時,葛為民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周遠志,眼神里帶著些復雜和期冀道:“周組長,調查組這次是走形式,還是動真格的?”
話說出口后,葛為民便擺擺手,道:“沒事,您不用回答,就當我沒問?!?/p>
“沒關系,我可以回答你這個問題?!敝苓h志輕笑一聲,目光堅定,平和道:“別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這里,絕不會是雨過地皮干,一定是動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