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很激動,滔滔不絕的說著湯原農場帶來的這個消息,在營部上下引起多大的反響。
肖壽根雙眉往中間靠,蹙成一個‘川’字。
顯然,他們的功勞被別人搶了。
是誰在背后搞鬼,左右逃不過那兩個人,哪怕她躲到山里,還想吸她身上的血。
何思為想當場翻臉,可是看著許海見到她,臉笑的燦爛的像朵花,到嘴邊的臟話又咽了下去。
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
她現(xiàn)在罵出來,只會讓許海覺得她現(xiàn)在猖狂了,再往深了想,這樣的事她不讓說出來,那就是藏私,思想覺悟不高。
那兩個人不管是誰,拿著她的好處,換了功勞,她此時再罵出聲,反而會抬高他們的覺悟。
想通這些后,何思為便已經想到了要怎么做。
她皺眉咬唇,等許海停下來,她小聲問,“許干事,已經有人找出治跳蚤的配方了嗎?”
許海目瞪口呆,“你不是有配方嗎?”
何思為搖頭,“沒有啊?!?/p>
許海傻眼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大聲道,“晌午滕鳳琴跟他們農場場長過來上報,說你手里有配方啊?!?/p>
肖壽根這時也開口問,“許干事,你是不是弄錯了?那個滕知青是別的農場的,隔山涉水的,她怎么還替我們場職員上報事情???”
許海又是一愣,他目光在肖壽根和何思為身上來回打量,被歡喜沖昏的頭腦,終于平靜下來。
他嚴肅的板起臉,看向何思為,大概覺得這樣又不太好,唇角微翹,整個人看上去親切了許多。
“許思為,不提滕鳳琴,治跳蚤的藥方你有嗎?”
何思為笑了,“許干事,你剛剛問過我了?!?/p>
沒有,沒有配出來就是沒有。
又想原來是滕鳳琴搞的鬼啊,今天她就要讓滕鳳琴搞清楚,鳳向變了,她何思為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傻子了。
許海整個人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瞬間癟了下去。
肖壽根一直在旁邊看著,他思維敏捷,開始何思為說沒有時他腦子遲鈍反應慢了一步,何思為和許海幾句對話,他就明白過來何思為的用意。
屬于柈子農場的功勞,憑什么被別人領去?
不為農場,就為何思為這個小姑娘,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知道要怎么做,肖壽根立馬帶上節(jié)奏,
“許干事,這事不對啊,那個滕鳳琴無緣無故的為什么說知道藥方,然后又扯到何思為身上?她不會與何思為有什么私人恩怨吧?放出這么大的謊言,想把何思為架在火上烤。那這心思就不對了,私人恩怨私下里解決,現(xiàn)在張揚的整個營部都知道,這事怎么辦?傳出去豈不是個大笑話?!?/p>
短短幾分鐘內,許海就像從熱水里跳到冷水里,冰火兩重天。
肖壽根的‘好意提醒’,他的火一下子冒出來,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私人恩怨?什么私人恩怨讓她拿整個營部的人戲耍?”
肖壽根的聲音蓋過他,“胡鬧,簡直胡鬧。”
許海不說話,怒氣沖沖往營部走。
肖壽根與何思為對視一眼。
肖壽根先開口問,“火拱這么大,你能滅掉吧?”
何思為笑著說,“咱們手里有東西,底氣足,不怕?!?/p>
提起這個,肖壽根多問一嘴,“那個滕鳳琴你認識?”
何思為便簡單把她和滕鳳琴的關系說了說。
肖壽根越聽眉頭擰的越緊,“她為你下鄉(xiāng)?”
“是啊?!?/p>
“這事不好辦?!彼麖碗s的看著何思為,嘴蠕動了兩下,“先辦正事?!?/p>
這樣的目光,前世她看到過,只是為數不多,那時還不懂里面包含的是什么,人之將死,有些道理不用別人教便明白了。
滕鳳琴‘為她下鄉(xiāng)’,放棄自己城里的正式工作,這樣的恩情,她就是把這條命給滕鳳琴也不為過。
這只是表面。
誰都有腦子,年歲大有些生活閱歷的,能看透這里面的道道,什么恩情,這就是強加的施恩,強背上的恩情。
何思為父親去的早,想接觸她的人,都被滕鳳琴和謝曉陽隔離開,所以她就像被操控的木偶,完全由他們支配,直到榨干她最后一點利用價值。
一路到了營部,還沒有進辦公室,就能聽到許海在拍桌子,聲音憤怒,質問一聲接著一聲,別人根本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
“許干事,許干事,消消火,消消火,有事咱們慢慢說,這么大的事,滕知青不可能拿來開玩笑?!币坏乐心昴腥说恼~媚聲音摻雜進來,許海的怒斥聲被打斷。
“林場長,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事不能這么辦啊,營長都知道了,讓我怎么交代啊?!?/p>
對方頗為理解的說,“我懂,明明是好事,突然出了變故,別說營長,和全營的人都無法交代。您先坐下來喝口水,咱們一起想想辦法。”
“滕知青,不要讓許干事著急,你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訓的像孫子似的滕鳳琴彎著腰,“許干事,這事我敢打包票,何思為手里真的有藥方,如果沒有我任你隨便處分?!?/p>
“你不用和我打包票,何思為來了,你親自問她吧?!痹S海是氣惱,發(fā)了一通脾氣冷靜下來后,也想通了些事情。
滕鳳琴是聰明人,為人圓滑腦子轉的快,不可能做這種讓人抓把柄的事。
何思為說沒有,那也好解釋,她的藥方她的東西,憑什么功勞給別人?
許海不惱何思為把他裝進去,人家的東西,憑什么讓你們搶走?
說來說去,他最看不起的還是滕鳳琴的作為。
滕鳳琴聽到何思為來了,愣了一下,這時才明白許海為什么剛剛高興的出去后,再回來就變了臉,定是何思為在背后搞鬼。
回想許干事劈頭蓋臉怒斥她時,那輕蔑的目光,還有看不起。
一瞬間,滕鳳琴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屈辱將她緊緊的包裹住。
這時,何思為三人也推門進了辦公室。
四目相對,滕鳳琴冷冷的問,“思為,何叔明明有治跳蚤的藥方,為什么你不承認?”
何思為噢了一聲,過了一秒,才說,“我沒不承認啊?!?/p>
滕鳳琴眼里升起一抹光亮,就被何思為下一句壓滅。
她道,“我爸有,可是我沒有啊?!?/p>
滕鳳琴被她鄙夷戲耍的口氣激怒,聲音驟然提高,“那就是有,你為什么說沒有?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