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分開后,何思為先到老沈那里,把她要去場部的事說了,老沈也知道她去場部的原因,叮囑她多穿點衣服。
何思為回到自己屋,把兔毛毛夾脫上,又拿出奶粉和餅干,走的時候放老沈那。
“早上你就吃這個,晚上我會告訴段春榮那邊打飯給你送過來,天冷你也別出屋?!?/p>
段春榮總往這邊跑,他又是通訊員,平時在連隊里人緣也不錯,他主動找人調(diào)寢室,對方也同意了,就換到和老沈住在一起。
何思為與連隊里的人不怎么接觸,但也能猜到會有關(guān)于她作風的流言,現(xiàn)在的人思想保守,男女接觸不多,何思為與段春榮走的這么近,難免會引起別人議論。
只是有了先前高連長和呂會計那件事,大家不敢再把這事拿到明面上來說。
之前是說與黎建仁,現(xiàn)在又說與段春榮,先不說真假,換成個厲害的,就到連里去鬧,讓連里給個說法,那背后扯這些閑話的人一定會被揪出來。
不敢當面說出來,只敢私下里指指點點,自然是沒那個膽子。
所以這樣一來,大家也就相安無事。
何思為到連隊時,呂一玲已經(jīng)到了,陪在她身邊的是呂有華夫妻,還有代娟芬兩口子。
看到何思為,呂有華嘴角動了動,和妻女說了一句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有先前的事,此時面對何思為,呂有華也尷尬,索性就躲開了。
呂母倒是很客氣的和何思為道謝,何思為也客套的回了兩句,呂一玲也明白這樣大家都不舒服,也不多說,和何思為先去坐車了。
司機是兩個人來的,駕駛室后面還有一排,除了何思為和呂一玲,一同去的還有王桂珍。
加上孫向紅,后面就坐了四個人,有些擠,但是這樣擠在一起也暖和。
路上,雪很厚,卡車走過還有車軸印,但是外面風大,很多飄雪給掩蓋上了,所以回去的路不好走,有時還要下車拿鐵鍬鏟雪,等卡車開到場部,已經(jīng)是半夜了。
寒冬臘月的,即使是坐在駕駛室里面,坐了這么久人也凍透了,好在路上還會下車鏟雪活動一下。
到場部,王桂珍她們是公差,住的可以連隊給報,何思為不是,只是她要掏錢時,被呂一玲攔下來。
“你是陪我的,這錢我來出。”
何思為的手繞開她的手,把錢遞給服務(wù)員,一邊呂一玲說,“我也是有事要辦,正好借機會來場部,所以你不用覺得欠我什么?!?/p>
呂一玲笑笑,“好,那咱們倆就互不相欠?!?/p>
這樣一來,兩個人相處也更輕松。
何思為嘴上不說,心里卻也高看呂一玲一眼。
四人住一個大通鋪,冬天很冷,場部招待所沒有火炕,屋里只有一個爐子,是燒柈子的,服務(wù)員不可能給盯著,木頭柈子也要自己去走廊里拿,王桂珍做為副連長,遇事總會搶在前面,晚上看爐子的事她直接就攬到自己身上,讓何思為三人好好休息。
何思為沒和她客氣,孫向紅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有呂一玲道了謝,卻也是客客氣氣的。
天氣冷,大家只把外面的棉大衣脫了,穿著棉襖蓋了被子,又把棉大衣壓在被子上睡的。
何思為則相反,她是把棉大衣挨在身上,然后把被子壓在外面。
等著關(guān)燈的王桂珍看了一眼何思為,又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笑著問,“都躺好了,我關(guān)燈了?!?/p>
咯噠一聲,燈被拉滅了。
黑暗里,王桂珍走回她睡覺的地方,蓋被子時她的手頓了一下,輕手將被子先放到一旁,拿過棉大衣蓋在身上,然后才又把被子蓋回來。
黑暗里,細碎的聲音隨著王桂珍躺好,而安靜下來。
大家在車上又凍又餓,晚上到場部這邊,食堂早就關(guān)門了,沒有吃的,只能喝點熱水暖身子抵餓,何思為臨出門時,還在茶缸里裝了幾塊餅干,睡前用熱水暖成糊糊后吃了,胃里有東西,躺下之后,又捂著被子凍透的身體也慢慢暖了過來。
其他三人就沒有她這么好了,沒有吃的,只喝了點水,穿的衣服又沒有兔毛的,躺下之后又困又餓,渾身還在打著冷顫,最后實在太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的。
第二天早上,孫向紅一個人發(fā)了燒,她掉了皮的手和腳,傷口一直沒有好,昨天在車里包裹的再厚,也被凍透了,緩了一晚上,傷口就冒膿水了,早上發(fā)燒人也沒有意識。
王桂珍發(fā)現(xiàn)情況后,讓何思為和呂一玲給孫向紅穿好大衣,她則去服務(wù)員那,等再回來她帶了兩個陌生的男同志進來,架著穿好大衣沒有意識的孫向紅出了招待所,往場部醫(yī)院去。
到場部醫(yī)院,很快就被掛上水,王桂珍讓呂一玲和何思為守著,她去場部那邊匯報情況。
這時已經(jīng)是中午,掛了水的孫向紅仍舊沒有醒,不過換第二瓶藥的時候,出了一身的汗,燒退下去了。
期間,呂一玲去場部食堂,買了熱乎的饅頭回來,打了一份菜,喊何思為一起吃。
何思為拒絕了,她站起身,“你在這邊看著她,我自己去食堂買飯就行?!?/p>
呂一玲并沒有因為何思為的拒絕而生氣,還說,“你慢慢吃,不用著急回來,這邊有我守著?!?/p>
何思為應(yīng)了聲好,走出病房往食堂走,她步子很快,進了食堂后,看到食堂里這時吃飯的人不多,不過吃飯的沒有患者家屬,反而是幾個護士。
這樣更好,反而容易聽到些八卦。
何思為用最快的速度買了兩個包子,一碗小米粥,在幾個護士的隔壁桌坐了下來。
她的出現(xiàn),幾個護士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xù)說話。
聊天的內(nèi)容和孫向紅有關(guān)。
“八連失蹤的人回來一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p>
“人發(fā)燒昏迷著,手腳凍的皮都脫落了,看樣子下午能醒,可以注意些,或許還能打聽到什么?!?/p>
“失蹤兩個,另一個呢?”其中一個護士問。
“誰知道呢,剛剛對方去交錢,才知道是八連失蹤那個,叫孫向紅,是這個名字沒錯吧?”
何思為抿抿唇,笑著插話問,“咦,我怎么聽說是失蹤三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