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成!”
“洮河水庫是集體財產(chǎn),是國家的,是人民的,可不是你我的?!?/p>
“這里面的水貨,偷摸在這里吃幾條都要擔(dān)風(fēng)險,何況是咱們弄出去賣?!?/p>
聽到林陽這個不成熟的建議,朱豪連考慮的機(jī)會都沒有,憑借自身過硬的思想武裝當(dāng)場果斷地拒絕了這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主意。
這種事兒要是沒人舉報也就罷了,真要是有人舉報,那就是投機(jī)倒把。
搞的嚴(yán)重點(diǎn),屬于是買賣國家和人民的財產(chǎn)。
這工作保不保得住,那都不好說。
“朱豪,你丫的思想武裝過硬啊。”
沒等林陽說話,陳大牛摟著朱豪的肩膀,親自給他的嘴里塞了根煙:“我們是不是人民?”
“是!”
喝了點(diǎn)酒的朱豪,腦子還算是轉(zhuǎn)得快,晃著腦袋點(diǎn)頭。
“洮河水庫這水產(chǎn),你們水利局的領(lǐng)導(dǎo)吃得了,我們?nèi)嗣窬统圆涣肆???/p>
“這不是人民的財產(chǎn)嗎?”
“再說……改開了,兄弟你不看報紙???包田到戶,我們生產(chǎn)隊(duì)的耕地都冒綠苗了,個體經(jīng)濟(jì)的時代快到了,咱們也得為自己著想?!?/p>
“讓你看守水庫是害怕決堤,不是讓你干水產(chǎn)的營生。”
林陽坐在一旁叼著煙,聽著陳大牛滔滔不絕,也有一絲詫異:“這狗日的,沒想到喝點(diǎn)酒嘴比腦子快,真是能忽悠?!?/p>
“這個……”
朱豪明顯是動心了。
“一斤給你兩分錢的利潤,咱們悄悄地干,絕對不泄露風(fēng)聲。”
“真要是被逮到了,我們就說是從化龍池搞的,誰能把我們怎么樣?!?/p>
林陽拍了拍朱豪的肩膀:“咱們同學(xué)一場,可別說咱們發(fā)財沒帶你。小花,你說呢?”
“我看成?!?/p>
“就看朱豪敢不敢了?!?/p>
林小花微微一笑。
啪!
果真,林小花說話比林陽和陳大牛都好使,男人那點(diǎn)臉面瞬間就燒了起來。
他在桌子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嚇得陳大牛一屁股從凳子上掉在了地上:“你這狗日的,什么狗脾氣,你能提前言語一聲不,嚇?biāo)览献?!?/p>
“成!”
“搞一下,不過咱們得保密?!?/p>
“每周三可不成,領(lǐng)導(dǎo)要來視察?!?/p>
朱豪一咬牙,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些年插隊(duì)下鄉(xiāng)吃了苦頭,好不容易熬到回城,老婆鬧離婚。
他一個人帶著娃日子過得不咋的。
爹看不下去了,才讓他頂了崗位。
但他爹是個猛男,一口氣生了6個葫蘆頭,最小的才12歲。
六兄弟,就他有文化才頂了父親的工作,這一大家子幫襯的事兒也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說白了。
刨開思想站位不說,他是真窮。
“真兄弟!”
“以后咱們等著當(dāng)萬元戶就成!”
朱豪一口氣答應(yīng)下來,林陽和陳大牛也算是松了口氣。
守著洮河水庫這個地方,搞水產(chǎn)的大買賣是可能不夠看,但小打小鬧自給自足還是可以的,一個月多賺幾十塊錢還是沒問題的。
灌翻朱豪之后,林陽三個人才晃晃悠悠地從洮河水庫出來。
自行車的把手上,兩個網(wǎng)兜,里面有四條肥美的大鯉魚還在亂竄:“小陽,這就叫做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咱們這當(dāng)萬元戶的運(yùn)氣到了,老天都幫咱們,誰能想到朱豪在這里當(dāng)守庫人,這不是瞌睡了送枕頭嘛。”
“你丫的還拽上文化了。”
“不過剛才朱豪對老三的態(tài)度可有點(diǎn)苗頭。”
林陽推著自行車,后面跟著林小花:“小花,朱豪是人不錯,不過剛才你也聽到了,兄弟6個,他還是唯一一個有正式工作的,五兄弟眼巴巴的盯著他喝血,你可別上頭。”
“二哥,你想啥呢,我……我就是當(dāng)同學(xué)而已?!?/p>
林小花害羞的直跺腳,加快了步伐超過了兩人:“你倆快點(diǎn),天快黑了,再不走咱們真要睡路邊過夜了?!?/p>
三人摸黑才回了村。
在村口分開,林陽搖搖晃晃地進(jìn)了屋,看著眼前的張桂英在天花板上當(dāng)“阿飄”,他就知道自己被風(fēng)吹醉了。
“娘,以后咱們吃魚吃到……吃到吐……”
“哎,你這孩子,你馬叔還找你有事呢,你咋喝成這樣了!”
林陽臨睡覺之前就聽到了這一句,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太陽曬屁股了。
“朱豪好歹是個國營單位的職工,喝的這是啥酒,這年頭還有勾兌酒嗎?”
純良酒都遍地都是的年代,還真是沒這么頭疼過。
他剛坐起身,就一個激靈:“媽呀,馬叔,你咋和鬼似的,沒個聲兒?!?/p>
“你才像鬼呢?!?/p>
“我剛才都差點(diǎn)都大嘴巴子抽你了,要不是有呼嚕聲,我還以為你光榮了?!?/p>
馬福明白了林陽一眼,指著爐子上冒著熱氣的碗:“你娘剛端進(jìn)來的糖水荷包蛋,醒醒酒,這是喝了多少!”
“馬叔,你這一大早的來是有啥事嗎?”
林陽盤腿坐在炕上,吃著荷包蛋。
“二哥,都下午兩點(diǎn)了?!?/p>
外面正在洗衣服的林小花,聽著里面?zhèn)鱽砹株柕穆曇?,喊了一嗓子?/p>
“尷尬?!?/p>
林陽一愣,三下五除二吃完東西,感覺渾身舒服了不少,這才扔給馬福明一根煙:“馬叔,昨天我和陳大牛去洮河水庫下游摸魚,搞到了幾只,等會你帶一只回去給嬸子燉湯?!?/p>
“你這么說,老子的氣就消了一半了。”
馬福明咧著嘴一笑,話鋒一轉(zhuǎn):“昨晚上來找你,你沒回來,這可是急事兒?!?/p>
“咋了?”
“被狗攆了?”
林陽慢悠悠地當(dāng)著馬福明的面穿褲子,下炕,洗臉。
“滾犢子!”
“說正事,昨天縣里組織各個公社和林場的一起開了會,這兩天就要組織狩獵比賽,你和陳大牛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p>
“別給我們生產(chǎn)隊(duì)丟人!”
馬福明說道。
“這么快?”
林陽擦完臉,正在抹油,聽馬福明說要組織狩獵比賽還是稍稍有些震驚。
“對了,你認(rèn)識龐彪?”
“咋了。”
“昨天公社叫我們?nèi)ラ_會的時候,孫家灣的隊(duì)長龐彪讓我轉(zhuǎn)告你,這次守山人這事兒他們孫家灣肯定要占個名額,想著等比賽的時候和你小子聯(lián)手?!?/p>
“你要是愿意,找時間去孫家灣一趟,給龐彪吭個聲?!?/p>
馬福明說著,好奇地打量著林陽:“你小子還真是能給我驚喜,龐彪是什么人,那可是我們縣里打獵最有名的主兒,竟然主動想帶上你,你給他啥好處了?”
“拜了把子的,他求著我拜的!”
還沒等馬福明反應(yīng)過來,院子里突然就傳來了林小花的聲音:“哥,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