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太子殿下不必瞻前顧后,干就完了,我等都是誓死跟隨你做大事的人?!壁w節(jié)興奮的擼起了袖子,他是李淵的親外孫,長廣公主之子。
趙節(jié)繼承了他爹的開化郡公爵號,李世民很喜歡這個外甥,念在他父親是功臣,母親是自已的姐姐,讓他年紀輕輕就官拜刺史。
然而人心從來沒有知足,趙節(jié)并不覺得皇帝對他多好,雖然他寸功未立,但是他是公主之子也是功勛之后,和他一樣的御外甥們大多數(shù)都是國公的爵位,他卻只是個郡公。
趙節(jié)的父親趙慈景在李淵登基后不久就戰(zhàn)死沙場了,還沒爬到國公的位置就死了,他自然只能繼承到郡公的爵號。
想要有個國公的爵號只有兩條路,要么有從龍之功,要么有戰(zhàn)功。
大唐如今也沒有什么大仗可打,就算有戰(zhàn)事,怎么輪輪得到他?連蘇烈蘇定方這號人物都被雪藏快十年了。
他思來想去攛掇太子造反是個好主意,于是他特別積極的鼓動李承乾造反,一旦成功了自已也能圖形凌煙閣了。
上凌煙閣看看,凡是當(dāng)年跟隨皇帝一起造反的都在上面呢,這都是榜樣啊。他激動個夠嗆卻拿不出什么主意,于是把頭轉(zhuǎn)向杜荷。
杜荷微微一笑:“殿下只要說自已突然暴病,危在旦夕,皇上必然會親自過來探望,大事即成?!?/p>
太子再怎么失寵也還是皇帝的嫡長子,他要是病重將死,皇帝不可能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只要皇帝過來,這屋子就這么大,只要提前安排好人,皇帝一到就動手,控制住皇帝就萬事大吉了。
發(fā)動戰(zhàn)爭不容易,發(fā)動政變還不容易嗎?只要把皇帝騙過來就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了。
皇帝也是人,一個人再厲害又能怎么樣?雙拳難敵四手,何況他沒準(zhǔn)備,咱們是有準(zhǔn)備的。
大家都覺得這辦法可行,李承乾點了點頭:“主意很好,可是我一個兵也沒有,如之奈何?”
雖然不需要太多,但也得有兵才行,誰知道皇帝是一個人就過來,還是帶著侍衛(wèi)一起過來?
再說就是李世民一個人,他的戰(zhàn)力也不低,這種事沒有演習(xí),必須一舉成功,否則就是人頭落地。
侯君集手里有兵,但是他沒有辦法把兵帶進宮門。大家正在商議具體的細節(jié),忽聽院外連聲喝報。
李元昌推著輪椅走到房門口,一個小黃門子跑過來說道:“陳公公前來傳話?!?/p>
李承乾淡然的吩咐一句:“讓他過來吧?!?/p>
小黃門子轉(zhuǎn)身跑了,不一會兒陳文邁著小方步,不快不慢的走到門前,就在臺階下面躬身一揖:“見過太子殿下?!?/p>
“免禮,不知父皇有什么吩咐?”
李承乾坐著輪椅,大片的陽光灑到身上,他微瞇著眼,看著門檻外、臺階下卑躬屈膝的陳文,仿佛這天下就快歸他所有了,以后再抬頭,頭上就只有一個天,而不是一個天子。
“魏征病重,陛下說讓殿下代為探望?!?/p>
魏征好歹也是太子太師,太子前去探望實在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李承乾對此感到十分的厭倦,真心不想去,他想以足疾為由拒絕,一想有輪椅在,足疾已經(jīng)不能當(dāng)作借口了。
“好,我知道了?!崩畛星矝]說去不去,反正先把陳文打發(fā)走再說。
陳文一揖而退,心里暗暗的感慨,李泰聽說魏征病了,連轎都沒下,直接掉頭就奔魏府去了,李承乾這明顯的不愿意去。
回到兩儀殿,李世民正低頭批著奏章,陳文一聲沒吭的站在墻角,李世民頭也沒抬的問了句:“太子在做什么?”
“沒做什么,看不出來在做什么。”陳文吞吞吐吐的補了句:“嗯,有點奇怪。”
“嗯?”李世民知道陳文對東宮沒什么好印象,李承乾根本不拿陳文當(dāng)人,都沒拿正眼瞅過他,哪像李泰對陳文那么親和,就差沒拿板兒把他供起來了。
這些都無所謂,陳文不過就是侍候自已生活的一個下人,也沒什么權(quán)力,他對誰好又能怎么好?對誰不好又敢怎么樣?
他也不是新人,他是懂得規(guī)矩和深淺,知道輕重和進退的,他不會隨意的說東宮的閑話。
陳文緩緩的說道:“以往我去東宮都是在房門外通報,這回把我攔在殿門以外層層喝報,我進去時,太子殿下坐著輪椅在門口等著。”
李世民眉頭微皺,莫不是太子又在屋子里,干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了?
很有這種可能,李世民都習(xí)慣了,居然只是冷哼一聲,都沒動真氣,放在從前他能氣個半死,現(xiàn)在適應(yīng)了。
見李世民沒有反應(yīng),陳文又繼續(xù)往下說道:“我看屋子里有漢王、陳國公、駙馬都尉、開化郡公,既無酒宴也沒有下人侍候,實是看不出太子在做什么?!?/p>
李元昌、侯君集、杜荷、趙節(jié)這些人都是東宮的??停麄冊跂|宮一點值得意外的地方都沒有,但是他們不吃不喝不玩不樂的聚一起秘密聊天,這就不太正常了吧?
李世民心頭一緊,隨即微微一笑:“他們在一起還能做什么?胡侃閑聊罷了?!?/p>
陳文沒出聲,默默的退回到墻角,該說的我說了,剩下的你自由發(fā)揮想象力。
李世民本身就是搞政變上臺的,這種情形說他會不多心,他自已信了,陳文都不信。
李承乾無奈還是硬著頭皮到鄭國公府去探病了,魏征這次果然病的很厲害,一直昏沉沉的,只撩眼皮看了他兩眼,都沒和他說話。
李承乾禮單送到,安慰了魏叔玉幾句,就要回宮了,這時李安儼走過來,躬身一揖:“拜見太子殿下?!?/p>
李承乾以為他也是來探病的,于是說道:“真巧,我剛要走,你就來了。”
李安儼淡淡一笑,說道:“臣奉命在此守候,聽說殿下來了,特來參拜。”
“你又不通岐黃之道,為何讓你在此守候?”李承乾有點納悶,派個武將守候就能治病嗎?
“陛下?lián)泥崌?,命臣在此小住,以期隨時進宮向陛下報告病情?!?/p>
“哦,原來如此?!崩畛星e話幾句,便走了,一路上就在琢磨,李安儼是左屯衛(wèi)中郎將,他手里有皇宮宿衛(wèi),他可以隨時進宮……
晚上漢王李元昌留在東宮陪伴李承乾,李承乾讓他去找李安儼共商大事,李元昌滿口應(yīng)承。
東宮里李承乾心事重重難以入睡,陳國公府里侯君集入睡倒是快,只是屢屢驚醒,層層冷汗頻出,一晚上好幾次從夢中驚醒,不由得引起了夫人的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