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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城外

此刻,李十五望著插進胸口的花旦刀。

一開始,痛感確實如撕心裂肺般強烈。

至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多少感覺了。

于是道:“你們?nèi)∥揖腿?,畢竟身為男兒,豈能這點痛都受不了?”

聽燭:“你們?nèi)∥揖腿。 ?/p>

落陽:“你們不取,我也不取,就硬捱唄,誰怕誰!”

于是,三人誰都沒取,依舊這副另類,且讓人驚悚模樣。

李十五忽然道:“我覺得,去昨夜戲臺查探一番,說不定會發(fā)現(xiàn)點什么!”

于是三人飲了幾杯茶水,就是匆匆起身。

“黃時雨,你娘沒了!”

李十五朝著虛空胡亂喊了一嗓子,而后咧嘴一笑,這才跟了上去。

再之后,三人依舊招搖過市。

生怕百姓看不見他們似的,非要走在大街中央,引起不少人指指點點,真就像看猴兒一般。

“兩位爺,咱們低調(diào)點成不?”,落陽皺著個臉,壓低嗓音道。

李十五道:“暗中不是藏了只妖嘛,我等這般,說不定能將它引出來?!?/p>

聽燭:“什么破理由?哪里有這么蠢的妖?”

只是,三人依舊走在街道中央。

腦袋插針,四肢插劍,心臟插刀。

昂首抬頭,大步向前。

而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時辰。

三人并未在腳下加持術(shù)法,加上綺羅城規(guī)模極大,直到黃昏之時,他們才堪堪走出城門。

至于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瞅見他們,那叫一個天雷滾滾,給人驚掉了下巴。

此刻,遠山夕陽如血,大地晚風(fēng)輕拂。

落陽隨口道:“季墨兄弟呢?”

李十五呵了一聲:“弄死他一個娘,他自然繼續(xù)認(rèn)娘去了唄,否則還能干嘛?”

出城后,三人向前走了一里路。

只見昨夜那百座戲臺,依舊井然有序排列在一片空地之上。

不少傀儡藝人,以懸絲操控著自已木偶,緊鑼密鼓籌備著今夜要演的木偶戲。

三人以這副模樣出現(xiàn)。

自然而然,引得他們驚叫聲連連,宛若活見鬼一般。

“嘿,我們真有那么嚇人?”,落陽不由嘿嗤一笑。

李十五白了一眼:“廢話。若你是個凡人,見人心臟插了柄刀,從自已面前大搖大擺走過去,你怵不怵?”

說著,他在諸多戲臺中,精準(zhǔn)找到了昨夜那一座。

三人快步靠近,臺上臺下好一番探查后,啥玩意兒都沒發(fā)現(xiàn),無任何詭異之處。

時間,緩緩流逝。

暮色,漸漸上涌。

不少綺羅城中百姓,晚飯過后,結(jié)伴走出城來,準(zhǔn)備看上幾場木偶戲消消食。

此刻,三人站著遠遠的,觀望著這一幕。

李十五喃聲道:“傀儡出,萬事吉?!?/p>

“他們演這一場場懸絲傀儡戲,所為的,不外乎驅(qū)邪避鬼,今后萬事順?biāo)?,有個盼頭?!?/p>

“哎,若沒有祟妖,這大爻人族,說不定會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副景象?!?/p>

聽燭跟著點頭,“不錯,若是沒有祟,一切相安無事就好了?!?/p>

“畢竟一直以‘我有一卦,與你八字不合’來殺人,也挺煩的?!?/p>

只是兩人說罷,各自身影向后退去。

直到距離相隔約莫二十丈,才堪堪停下腳步。

此刻,兩人隔空相望,且眼中都是殺氣騰騰,欲置對方于死地。

“你到底是誰?”,聽燭話語聲寒,徑直質(zhì)問。

他接著道:“白日之時,我以咒法向你下咒?!?/p>

“呵呵,實話告訴你吧,我根本沒有真的施展咒法,可偏偏,你還是挨了一道雷擊。”

“所謂欲蓋彌彰,這便是說明,你根本不是真的李十五!”

至于李十五,僅是將花旦刀重新置于手中,單臂持刀橫展。

面色漠然,語氣不夾絲毫溫度:“我認(rèn)為自已是真的,可你偏偏說我是假,嘖嘖,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呢?”

另一邊。

落陽一對骰子瞳孔瘋狂轉(zhuǎn)動著,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兩個妖孽,還演我是吧,我看你們本就是一伙兒的?!?/p>

“一個腦袋插針,一個胸口插刀,害得我也跟著用煞劍自殘?!?/p>

“還說什么聽到詭異笑聲?!保潢柵蘖艘宦暎澳銈兘阅苈犚?,就我聽不見?”

“還是說,那笑聲本就是在笑話我!”

聽到這話,李十五轉(zhuǎn)身,冷冷看了一眼。

“從現(xiàn)在開始,我只信我自已!”

而后,雙目一凝,一字一頓:“懸梁人!”

剎那之間,就見落陽后背有一根紅線,從他皮肉之上掙脫而出,一圈圈纏繞在他脖頸之上,將人提向半空。

只是,落陽身上,竟是有著一層金光浮現(xiàn),與因果紅繩呈分庭抗禮之勢。

“緊!”

李十五吐出一字,想把因果紅繩鎖死,卻被那金光阻住,一時間僵持不下。

“妖孽,你完了!”,落陽雙眸猩紅,怒聲吼道:“等我掙脫這破繩,就是你魂歸九幽之時。”

李十五沒搭理,只是盯著遠處那一襲卦衣身影,思索如何應(yīng)對。

也是這時。

一位手長臂長,好似只猴兒的青年,身影突然出現(xiàn)場中,且他同樣滿身殺氣,卻是盯著李十五。

獰聲道:“李兄弟,你可知,殺了我認(rèn)的娘,會是什么后果嗎?”

不止是他,一位一身白色喪袍,額上綁著喪條的年輕人,也是忽地出現(xiàn)。

在他手中,有著一副不起眼黑鐵鉤鎖,好似牢房之中,用來穿人琵琶骨用的。

“卦……卦宗又如何,今日,我要替父報仇!”,他咬牙道。

只是,他們無人能看見。

自已身上,一根根紅色懸絲,密密麻麻,連接在他們軀體各個位置。

大地,在不斷縮小。

偌大的綺羅城,同樣在不斷縮小。

終于,化作一處布置精巧,其中一景一物都是栩栩如生的絕妙戲臺。

戲臺不大,高約一丈,長寬各三丈。

此刻,在戲臺周遭。

一只又一只破舊的木偶,它們衣衫襤褸,眼神或空洞,或猙獰,或木訥,或殘忍。

卻是無一例外的,死死盯著戲臺之上,一下又一下拍著手,口中發(fā)出“嘻嘻嘻”的詭異笑聲。

原來。

人才是臺上木偶。

木偶,為臺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