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此刻。
算卦老頭兒被一根鐵鎖捆住雙手,一張老臉皺著,笑得比哭還難看:“老先生,我就說‘命’想殺死你吧!”
李十五呵呵一笑:“那你呢?”
老頭兒低著頭:“我泄露了天機(jī),給你陪葬了?!?/p>
而百位壯漢,已是朝著城中烏泱泱沖了進(jìn)去,好似土匪過境一般,見人就抓,甚至不管老幼。
“咱們這樣兒的,也能去當(dāng)兵?”,李十五瞅了自已一眼,一臉茫然之狀,“你是本地人,知道咋回事不?”
老頭兒卻是低著頭,口中喃聲不斷:“‘命’要?dú)⒛?,我得給你陪葬,陪葬……”
不多時(shí)。
一共有近五百人被抓,將每五人用一根鐵鎖串在一起,再由一壯漢牽在手中,就這么大搖大擺出了城。
“老東西,你也有一匹五指馬,哪兒來的?”,馬背上一披甲壯漢回頭,朝著李十五循聲問道。
“回大人,林子里撿的!”
“撿的?這玩意兒你再撿一個(gè)看看?”,壯漢惱怒,揚(yáng)起馬鞭就要抽打而來。
也是這時(shí)。
遠(yuǎn)處大地上,竟是傳出一陣馬嘯之聲,放眼望去,居然是數(shù)匹五指馬藏匿林間,此刻見到這般架勢,正慌亂逃竄。
為首披甲壯漢眼前一亮:“五指馬,野生的?”
“趕緊來幾位兄弟,與我速速擒來!”
李十五收回目光:“大人您看,真撿來的!”
他琢磨著這幾匹五指馬,應(yīng)該同樣是瘋癲女子所殺那一伙匪人所留。
“老東西,算你運(yùn)氣好!”,馬背上壯漢回頭,手中馬鞭也隨之收起。
“老人家,您腿腳方便嗎?”,一名二十左右的年輕人,見李十五單腿拄著拐艱難行走,語氣帶著幾分關(guān)切。
他同李十五和算卦老頭兒,還有另外兩人,被同一根鐵鎖所串著。
李十五望了一眼:“還能走!”
年輕人卻是道:“老人家,要不我扶您吧!”
李十五:“不用,我這人一向不喜別人好意,還有我長著這副尊容,你難道不怕?”
年輕人欲言又止,但還是道:“是挺嚇人的,只是瞅著您這般模樣,實(shí)在又有些于心不忍!”
馬背上,壯漢一鞭子抽了過來,抽得年輕人面上帶起一道深深血痕,嗤笑道:“嘖,還是先管好你自已吧!”
李十五神色不變,只是道了一句:“出門在外,少起憐憫之心!”
片刻之后。
一只長百丈,寬十丈,整體有些瘦長的木舟,出現(xiàn)在李十五等人面前,似??吭诖说却麄兌鄷r(shí)。
“上船!”
“記得上船之后,要拉要撒都給爺憋著,若是把這寶船污了,要你們腦袋?!?/p>
不多時(shí),李十五等被抓來的人,一眾披甲壯漢,甚至一匹匹五指馬,皆是落在船上。
“起!”
一聲大喝之后,此船上一面面風(fēng)帆揚(yáng)起,隨著夜風(fēng)發(fā)出獵獵之聲,接著升入半空之中,宛若利劍般朝著一個(gè)方向行駛而去。
另一邊。
瘋癲女子就這么自夜色之中,漫無目的胡亂走著,且她滿身血污,似不久前才大開殺戒一番。
“白晞大人,星官大人,您在哪兒啊,海棠好想見你一面,真的好想……”
“聽燭,還有你個(gè)小人,憑什么一直瞧不起我,姑奶奶可是星官之徒,又豈是你能比的?”
也是這時(shí)。
她面前虛空一陣涌動(dòng),一面相約莫三十五六,身高超過兩米,滿臉剛毅之色的男子,一步從中走了出來。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頭頂插著的那根黃金發(fā)簪,竟是一柄小斧頭模樣,甚至上面還刻有‘致富’二字。
“姑娘,你是星官之徒?”,偏偏男子話一出口,聽在人耳中蒼老至極,像是七老八十一般。
“你又是誰?”,女子冷眼望去。
“吾名,任真好!”
頃刻之間,虛空之中泛起一道輕微褶皺,再看女子,已是身軀斷成兩截,好似一只斷成兩半的蚯蚓,在地上艱難蠕動(dòng)著。
……
一處戈壁之中。
某道君一襲白袍白得刺目,似一點(diǎn)纖塵不染,與周遭格格不入。
此刻,他正手持一柄三尺青鋒,身處一家客棧之中,其中陳設(shè)裝潢,帶著一種獨(dú)屬于戈壁荒漠的粗獷之意。
“本道君原本就覺得奇怪,這里地處偏僻,怎有這么一家客棧存在,原來竟是行那宰過路羊,打家劫舍勾當(dāng)!”
“你們方才,是想把本道君迷暈,當(dāng)做兩腳羊剝皮宰殺吃肉吧!”
在他身前,跪著的有一襲紅裙美艷老板娘,手持兩把殺豬刀的廚子,精瘦如猴兒的店小二……,約莫十來人。
“大……大人,誤會(huì)?。 ?,老板娘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何來誤會(huì)?”
老板娘繼續(xù)哭訴道:“大人您想想,這戈壁之中如此荒涼,尋常百姓哪會(huì)沒苦硬吃,跑到這種絕地中來?”
“都是那些犯下罪孽,無處可去的江湖客們,最喜到這些地方來!”
“我們?cè)走^路之人不假,可都是做的那黑吃黑勾當(dāng),可不曾害普通百姓性命?。 ?/p>
某道君:“如此說來,你也把我當(dāng)做歹人了?”
老板娘繼續(xù)哭訴:“大人,世道本艱,我們真的活不下去了,才不得已如此的。”
一時(shí)間,某道君手中青鋒僵在空中,似有些舉棋不定。
他朝著身前虛空問道:“時(shí)雨,此事你怎么看?”
一道女聲起:“道君自行決定就好!”
幾瞬之后。
某道君手中青鋒歸鞘,寒聲道:“今日本道君放爾等一馬,可若是它日再敢作惡,定叫你等項(xiàng)上頭顱不保?!?/p>
說罷,轉(zhuǎn)身而去。
夜空之中,一君蒼月懸掛,照映著荒涼戈壁一片沉寂,夜涼如水。
“時(shí)雨,我是不是不該放了他們?”
女子輕笑聲響起:“反正我知道,那李十五應(yīng)該不會(huì)這么做!”
“他會(huì)如何做?”
女聲道:“這些人在想殺他那一刻,已是死路一條,他或許會(huì)自已殺了他們,又或者想其它法子弄死他們?!?/p>
“待事了之后,他還會(huì)恬不知恥的裝出一副良善模樣,將一切撇得一干二凈,說本山官心地可善,你們可別污蔑我,甚至……為死去這些人口頭超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