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愈來愈大,屋檐下水線宛若珍珠一般,“滴滴答答”流淌個不停。
李十五凝視著‘晨煉’,對方今日一番話,雖是解答了他心中某些困惑,但帶給他的震撼,同樣無與倫比。
那便是乾元子曾口口聲聲說自已命好,這不是說大話,反而真的不能再真!
且如今,已有三點可以佐證。
一,谷米子滿懷殺意,堵了乾元子十年,明明雙方互相在眼皮子底下,偏偏十年來不曾碰見一次。
二,‘晨煉’說自已與那娃娃同行過一段時日,結(jié)果遇到的每一顆蛋都是三黃蛋,這他娘是什么概念?簡直離譜他娘離譜到頂了。
三,凡是叩拜他者,似都能分到他一些好命,自身蛻變成道骨。
喜色大殿前。
‘晨煉’負手站在最前,身后是一眾晨氏族人,先被李十五射殺十一人,又自盡一半,如今只有一百四十之數(shù)。
他們個個眼眸通紅,似想吃人一般死死盯著李十五。
‘晨煉’笑道:“現(xiàn)在你知道,為何我晨氏一族每次有什么大事發(fā)生時,都得祭拜那娃娃畫像了吧?!?/p>
“因為,真的能帶來好運!”
李十五同樣低頭一笑:“你沾了那娃娃如此大的光,怎么還如此恨他?不應(yīng)該將他當祖宗一般供著?”
“讓我想想!”,李十五捏了捏下巴,“不會他給你爹綠了吧,還是給你綠了?”
‘晨煉’道:“我遇見他時,他就是一個光著雙腿露屁股腚兒,穿著一身破爛上衣,扎著沖天辮的娃娃,能有這本事?”
李十五追問:“他沒有修為?”
‘晨煉’嗤笑:“有個屁的修為,除了身子骨耐造一點,瞅上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所以我當年與他同行時,吃得每一顆蛋都是三黃蛋,才令我這般記憶猶新,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又是嘆了一聲:“哎”
“事到如今,我依舊喜歡吃蛋,甚至四黃,五黃的都吃過,只是吃到嘴中,總覺得沒有曾經(jīng)那些三黃蛋來得可口?!?/p>
‘晨煉’望著李十五:“小子說說吧,你和那娃娃間又是什么關(guān)系?”
李十五:“不知道!”
“不知道?”
“是啊,真的不知道,我也分不清自已和他之間,究竟什么關(guān)系?!?/p>
“這樣啊,那我也不問了,反正與他有關(guān)之人,我都得殺!”
聽到這話,李十五不由想著,乾元子到底咋回事?
為何‘虛假’白紙世界,甚至眼前這方‘真實’天地,都是有其身影存在?
又為何他的死人腦袋,就長在自已右肩之上?
李十五道:“‘道骨’擁有者,其實挺好殺的!”
‘晨煉’搖頭:“難殺!”
李十五:“好殺!”
‘晨煉’皺眉:“你殺過?”
李十五“嗯”道:“算是殺過吧!”
‘晨煉’:“我不信,你怎么殺的?”
李十五:“或是用棋盤砸,或是用柴刀割喉,或是將人一刀斬成兩半,或是挖眼砍斷四肢……”
‘晨煉’:“意思是你殺了很多道骨擁有者了?這牛吹過頭,可是會適得其反的!”
李十五輕呵一聲:“信與不信,取決于你!”
說罷,又是想起花二零。
花二零雖被顧家人剔走道骨,但是同樣真的難殺,因為他化鬼活出第二世,且另有機緣,不算徹底死了。
當然,似乎這些都沒有意義。
因為老道曾說,白紙世界上一切皆是假的,只有他們師徒倆兒才是真的。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結(jié)。
倒是半空中那道晨氏族人鮮血化作的符印,愈發(fā)的鮮紅欲滴,似是活物一般。
李十五突然道:“你到底怎么判定,我和那娃娃有關(guān)系的?”
“甚至不惜,以浪費一只賭蟲為代價,來迫使我走上一條斷頭路?!?/p>
喜色大殿前。
‘晨煉’道:“很簡單啊,因為我曾經(jīng)得了那娃娃一滴血,我把這滴血煉化,與我晨氏血脈融合到了一起?!?/p>
“所以每一個晨氏族人,都能憑借著這份關(guān)系,感知到誰與那娃娃有因果存在?!?/p>
“就好比你,與那娃娃之間的因果似乎大到天上去?!?/p>
‘晨煉’拋了拋手中賭蟲,繼續(xù)道:“所以我才不惜分出一縷念頭,落在了晨煉身上,來親自為你開始這一條賭修之路。”
‘晨煉’望了半空鮮血符咒一眼:“其實這么多年,我一共找到了三十二只賭蟲!”
李十五驚道:“這么多?”
‘晨煉’:“多嗎?”
“其實是不多的,因為賭修死得幾率實在太大了,而賭蟲又是能重復(fù)使用!”
他低下頭,又望了那些因自盡而亡的晨氏族人一眼。
繼續(xù)道:“我從晨氏一族中,分出三十二道支脈出去,每一支脈都是交給他們一只賭蟲。”
“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廣撒網(wǎng)多斂魚。”
“好比現(xiàn)在,不就撞見了你這條魚?”
聽到這話,李十五像是氣笑了:“搞了半天,我成那條魚了是吧?”
“還有,這里的晨氏一族,僅是支脈?”
‘晨煉’點頭道:“不錯!”
“大概一千年前,我將新找到的一只賭蟲,交給一男一女兩位族人,讓他們出去自立門戶?!?/p>
“所以這里的二百九十二位晨氏族人,都算是他們兩個的后代。”
李十五眼角一抽:“你可別告訴我,這一千年間他們沒娶過外姓女子,所有后代都是親人之間亂倫而來。”
‘晨煉’咧嘴露出笑意:“恭喜你,答對了!”
“只是可惜,后代折損率實在太高了,哪怕他們時常祭拜那娃娃畫像,有著好運加持,后代中正常的也不過二十有一?!?/p>
“若是尋常家族有這千年時間,早已發(fā)展成龐然大物,族人怕是上萬,十萬……”
“哎,哪像我晨氏這一支脈,竟是不到三百之數(shù)!”
李十五若有所思道:“別氣了,畢竟畜牲的誕生總是苛刻一點,這很正常?!?/p>
‘晨煉’眼神微凝:“小子,你倒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兒!”
“既然如此,這條賭修之路,你可是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