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歌深吸口氣,接著道:“跗骨一族這玩意兒,怎么說呢?惡心,純粹的惡心!”
“若是有一人被跗骨一族跗骨,慢慢的,他周圍人皆會被新的跗骨一族跗骨,仿佛惡性循環(huán)一般持續(xù)下去?!?/p>
他望向李十五,深沉道:“善蓮,哪怕你將來捅了天,我都知你本意依舊是善的,只是迫不得已而已?!?/p>
胖嬰:“你先前瞧出來了,這女修被這破骨頭跗骨了?”
妖歌眉心一蹙:“以我之智,自然察覺到了,你在質(zhì)疑我?”
胖嬰呵呵笑著,又是一步從舟尾跨至舟頭,站在幾位元嬰身旁。
雙手懷抱,下巴揚著道:“這些話,你今后對那兩只雙簧祟去說吧,它倆信我就信?!?/p>
此時此刻。
望著那快要被焚化的‘森白骨頭’,眾鎮(zhèn)獄官表現(xiàn)的前所未有凝重。
“諸位,如今這‘人之山’,竟然出現(xiàn)了別的種族,這是想搶了人族之山不成?”
“不至于,這小小跗骨一族,宛若陰溝里爬蟲見不得光,它們掀不起多少風(fēng)浪的?!?/p>
妖歌笑道:“各位別嚇了自已,實話于你等說,除了那些同樣占據(jù)一座‘山’的種族,人族早已無懼一切?!?/p>
李十五同樣微笑:“妖歌,你真懂挺多的。”
聞得此言,妖歌得意吐出四字:“皆是智慧!”
李十五收回目光,接著低下頭去。
他不得再亂用狗相本源了,他怕將來一天,狗相反噬真的將他拖入萬丈深淵,且他再也無法從中爬出來。
“十五道君,黃時雨……”
他口中反復(fù)嚼著這兩個名字,對這兩位‘同鄉(xiāng)’,他總覺得其中藏有些許不同尋常,可偏偏難以窺見其萬一。
也是這時。
李十五耳畔,那道蒼老陰翳之音,竟是再次響起:“徒兒,種仙觀是為師的,你搶不走……”
他的面孔,又是隨之開始融化。
“呼,呼,呼……”,李十五口中猛喘著氣,又是十多枚孝丹,義丹吞入腹中。
“徒兒,你學(xué)為師還是不夠,讓為師再來教你一次,這一次就讓為師來吧……”
那宛若夢魘般的乾元子之音,依舊在耳畔傳來。
李十五神色發(fā)狠,繼續(xù)取出一抔丹藥,仰天一口吞下。
終于,耳邊清凈了。
“善蓮,又發(fā)病了?”,妖歌道。
“嗯?!?/p>
“來,吃一個!”
妖歌手中多出一木籃,里面是一筐有些微微發(fā)黃的饅頭,像是農(nóng)戶家自已做的,所以沒那么白凈。
“哪兒來的?”
“這你不記得了?上次我修為盡失,咱倆去了一百姓聚集地,你在那兒得了件‘欺軟怕硬’袍,我得了一筐饅頭,就一直放著?!?/p>
李十五從筐中拿了兩個,一個自已吃,一個試著喂耳邊的掛著的棺老爺,其依舊是個嫌嘴子。
見沒有反應(yīng),又是把目光對準自已身上袍子。
那先前可是察覺到了,自已右肩上的死人頭有復(fù)蘇跡象時,這件欺軟怕硬袍那叫一個期待……
“呸,都是些什么玩意兒?”,李十五沉著個臉。
妖歌卻是饒有興致:“善蓮,你這儲物之物倒是好用,且挺別致的,給我戴戴看!”
李十五丟了過去:“棺老爺,人血饅頭,你沒見過?”
妖歌搖頭:“也是祟嗎?倒是新奇。”
“嗯,這蛤蟆肚子里的人腿山?”,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善,大善,反正是善!”
恍惚之間,一天一夜就這么過去了。
當然對濁域而言,其依舊不見星月,暗沉的可怕,且李十五他們一直在地底游走,無一絲想要回到地面的想法。
也就在這時,詭事又起。
“哈哈哈……”
一陣宛若童子般的驚悚笑聲,初聽時如銀鈴輕晃,細聽卻帶著腐肉摩擦的黏膩感,就這么突兀自地面?zhèn)鞯降叵隆?/p>
陸行舟,仿佛深陷沼澤一般,突然停滯不前。
“各位,麻煩大了?!?,一元嬰沉聲一嘆,“沒曾想過,我等來時的那八十間牢獄,可能已經(jīng)是濁域之中,最適合普通凡人居住的地方了?!?/p>
下一剎。
陸行舟在一股不可抗拒之力下,連帶著舟上眾修,猛地躍出地面。
十丈之外,陰影之中。
一位身高近丈,渾身肌肉盤虬,宛若小巨人一般的身影正立在那里,偏偏他的一張臉,是一張約莫五六歲,胖乎乎的白嫩娃娃臉。
那種難以言喻的割裂感,讓李十五等人齊齊為之錯愕,甚至倒吸一口涼氣。
“閣……閣下,你是誰?”,一元嬰沉聲道。
“哈哈,你們應(yīng)該是人吧,好久沒見過了呢!”
娃娃臉大笑著,在他嘴角掛著點點鮮艷紅色,既像是血肉殘渣,又像是冰糖葫蘆外邊那一層糖衣。
他接著道:“我啊,是幸妖,應(yīng)該是一只祟!”
“幸妖!”,李十五驚疑一聲,接著道:“你聲稱自已沒見過人,那你見過其它什么沒有?”
幸妖點頭:“以前沒見過,最近見過不少!”
他‘哈哈’一笑:“不過,都死了。”
聽到這里,妖歌皺眉道:“你不會是說,濁域之中除了人外,最近多了不少其它種族生靈吧,鬧著玩兒呢?”
他神色愈凝愈深:“難道也是來找什么不死人的?有這么巧?”
幸妖卻是笑得愈發(fā)歡快,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里,天真與殘忍不斷交織。
他歪著頭,用稚嫩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道:“人,好久沒看到過人了!”
“所以今日,你們都得陪我玩兒,玩兒到死!”
李十五等鎮(zhèn)獄官驚恐發(fā)現(xiàn),在眼前幸妖注視之下,他們竟是再難以分毫。
也是這時。
李十五背后,一位蒼老瘦小身影若隱若現(xiàn),以一口鄉(xiāng)下老農(nóng)般口吻笑道:“徒兒,你怎么成日到處亂跑?為師感知到,你好像又要闖大禍了,所以這一次是……‘為徒鎮(zhèn)場’!”
同時。
他右肩上的那顆死人頭,竟然再次有了復(fù)蘇跡象,耳畔之中,那道陰翳老邁之音自深淵再次響起。
“逆徒,這一次還是讓為師來吧,你不行的,你真不行……”
幸妖咧起嘴來,天真爛漫的笑容和驚悚殺機交織,更添幾分詭異和驚悚。
只聽他道:“與幸相見,更幸者活,不幸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