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夜色中。
黃臉男面目可怖,可偏偏他開口就叫眾人‘爹’。
這種強(qiáng)烈反差感,讓人既毛骨悚然,又讓人忍不住想笑,卻又笑不出來(lái)。
只覺得詭異,甚至帶著種滑稽的恐怖。
“這位前輩,你究竟何意?”
趙守靈觀望片刻,終是出聲詢問,眼前這黃臉男修為宛若深潭一般,他根本探不到底。
黃臉男深吸口氣:“曾幾何時(shí),有那么一群存在,他們修為已到了一種世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生命層次與普通人相比,若無(wú)上神明比之塵埃。”
“只是,他們依舊覺得不夠?!?/p>
“又或許是,到了他們那種層次之后,心中生出一種冥冥般的感覺,那便是還有另一種東西,屬于仙之上的一條路徑?!?/p>
李十五面色平靜道:“你口中所指,便是‘元’吧,寓意世間最本質(zhì),最原始,也是最初的一種玩意兒。”
這話,還是白晞當(dāng)初對(duì)他講的。
李十五繼續(xù)道:“他們找到之后,便是以‘元’之一字代稱!”
黃臉男露出一絲贊賞之色:“爹啊,你修為并不高,如何聽來(lái)這些的?”
李十五眉心一蹙:“這位前輩,你莫非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黃臉男立即寒聲道:“吾之事,也是你能管的?”
他繼續(xù)道:“‘元’之一字,是最初叫法而已。”
李十五:“所以,后來(lái)叫什么?”
他還記得白晞講過,隨著對(duì)‘元’的了解越來(lái)越多,后來(lái)給其換了另一種稱謂,只是白晞不記得了。(210章)
黃臉男緩緩?fù)鲁鰞勺?“道生!”
“道生?”,李十五反復(fù)嚼著這兩字,似品味其中之深意。
黃臉男卻有些輕蔑道:“小子,就你也想勘破其中之玄機(jī)?”
李十五:“所以,道生的本質(zhì)究竟是什么?”
黃臉男道:“是一切之起始,一切之源頭!”
他唇角彎出些許笑意,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各位爹,你們應(yīng)該聽過‘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wàn)物……’?!?/p>
“只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其中的‘道生’二字,根本不是你們理解之中的那個(gè)道?”
“而是,另一種東西!”
李十五微笑著:“聽不懂,這些離我太遠(yuǎn),沒必要成天掛念著!”
而后道:“所以,賭,戲,假,卦,它們都是所謂的道生了?”
“賭修破境,需完成一場(chǎng)場(chǎng)必輸局?!?/p>
“戲修破境,要先戲已,再戲人?!?/p>
“卦修,他們好像修的是八字?!?/p>
“至于假修,呸,李某人寧愿死,也不修這玩意兒?!?/p>
李十五望著黃臉男:“不過你說(shuō)的倒是沒錯(cuò),這的確是一條與尋常仙途截然不同的另一條路?!?/p>
“畢竟這一種種奇特修行方式,也不知本就如此,還是哪個(gè)王八蛋故意弄出來(lái)的……”
黃臉男目光狠凝:“大膽!”
“小小金丹惡爹,也配妄言‘道生’?不怕遭惹冥冥之中某些因果?”
李十五與之對(duì)視:“某之因果,多到你想象不到,就連傳聞之中的輪回也盛之不下?!?/p>
他語(yǔ)氣一頓,卻是在這黑夜之中愈發(fā)擲地有聲:“所以,我有何懼之?”
一時(shí)間,眾鎮(zhèn)獄官紛紛側(cè)目,只是并不理解其中深意。
妖歌道:“善蓮,你也懂這么多的嗎?”
“難道你很多時(shí)候閉口不言,讓我為大家解答諸多疑問,是故意把這出風(fēng)頭機(jī)會(huì)讓我?”
“你之善,這么潤(rùn)物無(wú)聲的嗎?”
胖嬰聽這番話,只是鼓起腮幫子,不斷編排手中兩只皮影,口上也道:“我可智,你又給雙簧祟編排新戲了!”
至于李十五,同樣在反思自已,搞不懂自已好端端的,怎么就惹出這么個(gè)貨色。
歸根結(jié)底,還是怪善丹太過不講道理。
黃臉男莫名笑了一聲:“小子,你這番話鏗鏘有力,倒是個(gè)有氣魄的!”
李十五聞言,立即拱手一禮:“前輩,既然如此,可否收晚輩為徒?”
“……”
眾:“???”
李十五覺得,眼前這人古怪的過分,怕是什么不世出老怪,眼前雙方敵對(duì),且他們被背后一只只白色光人纏上,逃也逃不掉。
該如何選擇,他會(huì)分不清?
妖歌神色一晃:“善蓮,你不惜朝他俯首,是為了給我等換取一條活路吧,你委屈了……”
李十五雙拳緊握,回頭道:“我這人可善不假,只是,依舊希望你少說(shuō)那么一句?!?/p>
妖歌一愣:“為何?”
李十五:“因?yàn)槟忝恐v一句,我善心就會(huì)少一大截,明白?”
言外之意便是,妖歌每講一句,李十五就忍不住想刀他一次,得靠著一部分善丹之力,用以壓制心頭想法。
城外。
將金鐘引到它處的兩只雙簧祟,如今竟是再次折返,口中不斷發(fā)出“咯咯咯”笑聲。
紅衣戲子:“我可善,善得要投敵!”
白衣戲子:“我可智,智如一頭豬!
不死碑下。
黃臉男目帶疑色:“小子,你想拜我為師?”
剎那之間。
只見李十五身上,一種濃郁如水的恭敬孝義,自他身上緩緩彌漫而出,那是實(shí)實(shí)在在能看見的‘孝順’。
他道:“前輩,我姓李,字善蓮,道號(hào)十五道君,家?guī)熞讶幌墒牛椅易钍亲饚熤氐?,世人更是稱我為第一孝徒?!?/p>
“若是有可能,為了我?guī)煾福暇盘煜螺喕囟际遣幌шJ它一闖……”
李十五,已習(xí)慣以法力包裹幾顆善孝義三丹,壓在自已舌下,以備不時(shí)之需。
眾修見這場(chǎng)景,聽這番話。
他們,竟是根本不知從何處反駁,只因李十五身上孝意,已多到讓所有人無(wú)言以對(duì)。
黃臉男子嘖嘖稱奇:“居然有人想拜我為師,倒是頭一次??!”
“爹啊,先容我考慮一下?!?/p>
繪族焚香,一對(duì)紫色菱眼默默觀望著,他不知是人族皆如此,還是眼前這些要特殊一些。
李十五卻道:“前輩好好考慮便是,晚輩一向有耐心,并不急這一時(shí)?!?/p>
妖歌抬頭問道:“這位黃臉前輩,你方才講道生,難不成你也修其中一種?”
昏暗之中,黃衣男子胸前繡著的娃娃像,似在盯著眾修發(fā)笑。
他道:“吾名,肆歸客!”
“你說(shuō)的不錯(cuò),我同樣修道生?!?/p>
“非假,非賭,非卦,非戲,而是另外一種!”
“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