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五懶得理,只是盯著一二……五。
對方卻忽然道:“你是朝陽吧!”
“朝陽?這里只有黃時(shí)雨!”
一二五搖頭:“你身上假仁假義,太濃了?!?/p>
“也不對,仁義是真的,可與你配在一起,總覺得味兒不對,你定是那朝陽沒錯(cuò)?!?/p>
李十五懶得辯解,于是道:“一二五,你改名認(rèn)真的?”
一二五聞聲,竟是學(xué)著人族一般,俯身作揖,行了一個(gè)十分恭敬的道禮。
“刺星一族,一二五在此,感謝道友贈名!”
見這架勢,李十五愈發(fā)困惑:“我只是口頭應(yīng)允你五成,真不至于啊。”
一二五道:“道友,可還記得我方才有講,我族頭頂之上壓有禁令,勒令我等只得為奴為仆?”
李十五攤了攤手:“能聽懂,但不理解!”
隨著他話音一落,就見一二五頭頂之上,一道無法形容的詭譎氣息蔓延而出,接著,一根金色猙獰利刺悄然自虛空浮現(xiàn),上面繁復(fù)銘文密布。
似下一瞬,就得將一二五頭顱洞穿,神魂破碎,令他永世不得超生。
“朝陽,你見到了吧!”
那股氣息很快消散,一二五頭頂利刺也隨之隱去,他道:“這根刺,便是那道禁令具現(xiàn)而出?!?/p>
“勒令我等,只得為奴為仆?!?/p>
李十五:“那關(guān)名字何事?”
一二五卻道:“朝陽,你知我修行多少歲月?”
李十五隨口一句:“你能參與攻山之戰(zhàn),應(yīng)是年輕一輩,總之不會太大?!?/p>
一二五卻道:“并不是,若是以你人族年月日算,迄今為止,我已兩千多歲了?!?/p>
他神色之中帶著一抹苦澀,繼續(xù)道:“這道禁令,不僅限制我族自由,更多的是……”
李十五:“什么?”
一二五道低聲道:“我不知這禁令如何存在,也不知誰布置下的,但其仿佛像是惡趣味一般,纏繞折磨得我族喘不過氣。”
“舉個(gè)例吧!”
“若是一位幼年刺星一族,與他人共同完成某項(xiàng)任務(wù),或得了某種機(jī)緣,他同樣會將分配權(quán)交給對方,別人若是愿意分他一成,那么他就得一個(gè)‘一’字。”
“若是再有人愿意分他兩成,他再得一個(gè)‘二’字。”
“每一位刺星一族,一生只能得三個(gè)字。”
“好比我如今,就叫‘一二五’!”
李十五聽得連連皺眉,只是道:“這都啥跟啥啊,你們不會自已起名兒?”
一二五則道:“我們得到的這三個(gè)數(shù)字,不僅是我等名字,更與我等一生息息相關(guān)?!?/p>
“如一位刺星一族幼兒,他名字只有個(gè)‘一’字,那么他做任何事都只能得到一成收益?!?/p>
“如修行一本功法,本該有的感悟,他只能得到十之有一,本該增長的法力,本該增強(qiáng)的肉身,同樣如此……”
“若是他擁有一個(gè)‘二’字,那么他能得到其中兩成?!?/p>
一二五望著李十五:“我之前名為‘一二’,便是如此,所以我蹉跎兩千載歲月,方才走到如今地步。”
“你應(yīng)該懂得,有關(guān)修行一事,一步慢步步慢,這道禁令對我壓制,實(shí)在太大太大了?!?/p>
他松了口氣:“不過所幸,我又得了個(gè)‘五’字,今后處境一定會好上許多。”
李十五身后,老道一直攛掇個(gè)不停,且憂心忡忡道:“徒兒,咱們干脆跑路吧。”
“你如今也瞅見了,這世間太嚇人了,在一些恐怖存在手中,一切皆可為玩物,他們心中根本沒有‘敬畏’二字……”
一二五目中笑意愈發(fā)濃郁,他道:“五成,很好了,真的很好了?!?/p>
“我有很多族人,他們叫零零零,零一二,零零一,或是一二三,一二二,一二四……”
李十五抬頭望天,盯著昏黃天空一陣出神。
他娘的,這世上不止怪人多,怪事兒也層出不窮,真他娘活久見!
幾息后才道:“所以,你如今在與人為奴了?”
一二五點(diǎn)頭:“是!”
李十五:“誰?”
一二五道:“無吾主之令,我不敢泄露其哪怕是一個(gè)字?!?/p>
李十五癟嘴道:“你這主子也不咋樣嘛,若我知你頭頂有禁令,只得為奴為仆,那我就會賜予你一個(gè)‘十’字,讓你修為徹底不受壓制?!?/p>
一二五神色有些復(fù)雜,只是道:“我與他眼中,怕是與螻蟻無異,我估摸著,他甚至忘了還有我存在?!?/p>
“畢竟能供他使喚的生靈,太多太多了。”
“其中不乏遠(yuǎn)比你我強(qiáng)大無數(shù)倍的生靈,又或是令人難以置信般的存在?!?/p>
李十五心中一動:“你不會,也在另一個(gè)人族為奴吧,且跟那肆歸客一樣,侍奉的是同一個(gè)人?!?/p>
一二五驚聲道:“肆歸客?我隱約聽過這號人物,也知他就是從人山叛逃出去的,他好像能隨意掌控生死……”
李十五面無表情:“呵,看來被我說中了!”
“嘖,對于你們這主子,我倒是真想見識一番了。”
話雖如此,可李十五也明白,對方僅是驚鴻一瞥般露出一角,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擎天神山,又像是世間最璀璨那一顆明珠,僅一縷光輝落下,似都能將他給徹底灼燒殆盡。
一二五搖了搖頭,并未多說什么。
老道則嘆息連連:“禁令壓身,只得為奴為仆,甚至名字都不得自主,只得求他人憐憫般得些數(shù)字,將自已一生徹底定格。”
“這刺星一族,當(dāng)真慘??!”
李十五當(dāng)沒聽見,只是俯身做了個(gè)邀請動作:“既然這座殘宮,與你先祖有關(guān),你先請!”
老道斜眼道:“徒兒,你根本是不敢先進(jìn)去吧!”
一二五嗯道:“既然如此,謝了!”
“‘五’字之情,我必定銘記于心?!?/p>
話音落下,轉(zhuǎn)身間一步步進(jìn)入殘宮之中。
望著對方背影,李十五眼中笑意愈盛,卻是忽然間,所有笑容悉數(shù)收斂,只因他左手中指之上,此刻傳來一股仿若鉆心般的疼痛。
指上第三只眼,居然睜開了!
他忍住痛覺,咬牙一聲:“挺好,雙簧祟,你們終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