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望著殿外,急聲道:“這位人族道友,可否施以援手?”
鳴泉搖頭:“卦相顯示,今日姑奶奶我不宜動手,否則會動了胎氣!”
“可你并無身孕!”
“對啊,這里的‘胎氣’,指得是‘金胎之氣’,卦相之中的一種說法,通俗點(diǎn)來講,便是容易破財(cái)?!?/p>
此刻。
李十五依舊揮動柴刀,“砰砰”剁著干尸新娘,每一刀勢大力沉,帶起肉沫橫飛。
只是在一二五眼中,他眉眼間盡是溫柔,正伸手撫摸著眼前新娘。
鳴泉站在殿外,摸出厚厚一摞古冊,書頁早已泛黃,像是歷經(jīng)不知多少歲月。
他慢條斯理翻閱著,翻到其中一頁時,目光不斷在殿內(nèi)和書頁上來回移動,似在比對著什么。
接著瞳孔一震,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
一二五道:“如何?”
鳴泉:“這些……像是胎娘!”
“胎娘是什么?”
“祟的一種,她們體如干尸,軀體周遭自成幻境,且擅長迷惑人心,比如能讓人耳邊響起自已想聽的聲音,眼睛看到想看到的事。”
鳴泉捏了捏下巴,繼續(xù)道:“既稱胎娘,是因?yàn)椤鼈兡苌鲂碌乃顏?,祟生祟!?/p>
一二五又道:“如何生?”
鳴泉手指著殿中:“你看,這幾位胎娘的腹部,如今不僅合攏在一起,甚至慢慢開始鼓脹了起來,是因?yàn)樗鼈冋谛Q食這人心中恐懼。”
“而后將這人心中恐懼,給生下來,化作一只只新的祟!”
鳴泉嘖了一聲:“嘖,也不知祟誕生的邏輯是什么,我之前試著用八卦推演過,結(jié)果給我八卦盤弄崩了,修出的八字也散去不少?!?/p>
此刻,殿內(nèi)。
圍著李十五的幾個干尸新娘,它們鼓脹的腹部,開始裂開一道道縫隙,伴隨著濃稠腥臭黃水滲出,像是在分娩一般。
接著。
四顆干癟老人頭分別自它們腹部探出頭來,再是雙手,只見那些老人十分蠻橫的,用手將胎娘肚皮一寸寸撕開,直至將整個身子奮力掙脫出來。
赫然是四個,乾元子祟!
隨著他們出現(xiàn),胎娘再次沉寂下去,而李十五眼中幻象不再,跟著猛地清醒過來。
“乾……元……子!”
瞬間,李十五手持柴刀,滿眼殺機(jī)縱橫。
然而詭異的是,四個乾元子對他視若無物一般,只是齊步朝著殿外而去,接著抬頭凝望著這片昏黃天地。
“哎!”
“哎!”
“哎!”
“哎!”
四道濃濃嘆息,同時自他們嘴中響起,接著回過頭來,就這么定定盯著李十五。
“徒兒啊,沒意義的,一切都沒有意義的!”
“你跟為師一樣,也會瘋的,一定會瘋的?!?/p>
“徒兒啊,你到底是誰?”
“十五,別碰種仙觀,千萬別碰!”
四個乾元子,分別出四句話。
而后一道道幽紅火焰自他們身上升騰而起,他們于火焰之中寸寸燃燒殆盡,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這可是胎娘孕育之物,這就沒了,玩兒呢!”,鳴泉驚呼一聲,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李十五站在殿中,同樣久久未回過神來。
在他身后,老道嘀咕一聲:“徒兒,為師覺得這處窯子,呸,這片天地挺熟悉的,像是曾經(jīng)來過?!?/p>
李十五則是沉思,他覺得那四個乾元子,除了長得一樣外,既不像乾元子,也不像老道,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又或者像兩者合二為一。
“難道,莫非眼前這片天地有些特殊。”
“讓他們冥冥之中憶起了什么,才導(dǎo)致這種變化?”
至于對方說的話,他根本懶得想,這種無頭無尾,宛若蜻蜓點(diǎn)水之事,他從不過多糾結(jié)。
“一二五,你自便!”,李十五說罷就是踏出殿外。
一二五搖頭道:“我來人山,只是為了尋找我族禁令之源頭,找到源頭,方有解法?!?/p>
“只是如今看來,怕是白跑一趟?!?/p>
李十五凝眉:“那你名字中的‘五’字?”
一二五指向自已肩頭三個奇特字符,解釋道:“它們,分別代表一,二,五!”
“同時,也是壓制我等的禁令,如今三字全出,算是徹底定下了?!?/p>
鳴泉稱奇道:“這刺星一族,沒想到和古卷上記載一樣,為禁令所壓?!?/p>
他打量幾眼道:“你每當(dāng)修行時,你肩頭那三個字就會發(fā)力,本該得十分修為,卻是給你打散,讓你只得其中……”
“住嘴!”,一二五神色不善。
李十五則道:“這位,你懂挺多?”
鳴泉回首道:“這算啥?我八字夠多,命格足夠硬,偷來一些卷宗還不輕輕松松?甚至有關(guān)于不死人的殘卷,都被我……”
他話音一頓,顯然不愿多言。
李十五則是笑道:“你八字多啊,能否壓過我?”
鳴泉冷笑,指著自已額心金色字體道:“‘偏財(cái)相生’在此,你敢不自量力?”
李十五:“比尋財(cái)嗎?有點(diǎn)意思!”
鳴泉搖頭:“不知者無畏,我有偏財(cái)壓頂,走穴從未空過。”
李十五:“我想尋一只丹鼎,既然如此,看誰先尋到。”
說罷,又回頭望了這殘殿一眼,不管有沒有用,一團(tuán)火丟了進(jìn)去,令其噼里啪啦燃了起來。
接著,與鳴泉并肩而行,胡亂朝著一處方向走著。
肆半雨以及一二五,則是緊緊跟在兩者身后。
時間流逝,兩個時辰之后。
李十五突然頓下腳步,嘴角一抹笑意拉扯開來。
鳴泉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只聽“轟”一聲。
李十五抬腳猛踏而下,一只巴掌大小,像是個藥罐子的烏漆嘛黑鐵罐兒,破土而出落入他手中。
此罐十分不起眼,整體就分兩個部分,罐蓋兒和罐體,且無任何銘文修飾,樸素的過分。
“我贏了!”,他道。
“這破罐子也算鼎?”,鳴泉不屑。
李十五道:“能煉丹,能熬藥,能架在火上用來煮肉熬粥,這玩意兒比鼎實(shí)用多了。”
他笑著,繼續(xù)道:“曾經(jīng)我們一群師兄弟們走山時,除了一口鐵鍋外,還背了類似的一只罐子,只可惜被老東西用來煮一位師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