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邱文化驚訝而又不客氣的質(zhì)問,梁縣長心里更是一陣火大。
平心而論,他覺得自已在對待這個案子的態(tài)度上,已經(jīng)足夠的謹慎和重視了,他更覺得自已剛才已經(jīng)和對方表述的很清楚了。
奈何這個安平市的公安局長不但聽不進去好話,而且還敢用這么不禮貌的語氣和他逼逼叨。
敢說我糊涂,說我草率?
你跟誰倆呢?
“邱局長,請你注意自已說話的態(tài)度!”
“我再強調(diào)一遍,這件案子到底如何定性,我們光華縣司法機關(guān)自然會以事實為依據(jù),以法律為準繩做出一個公正的判決。”
“我們不接受所謂的輿論影響裹挾,更不接受來自任何方面的指手畫腳。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們安平市,還管不到我們光華縣!”
梁縣長毫不客氣地連環(huán)三懟,然后根本不給對方再開口叭叭的機會,十分干脆地掛斷了電話。
重新拿起筷子,繼續(xù)吃起了面。
哼,真是多余接這個電話,差點兒敗壞了他吃飯的胃口。
另一邊,邱文化緊緊捏著自已的手機,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主要是對方最后那幾句話后勁兒太大,懟得他臉色發(fā)青身體發(fā)麻,外加胸悶心堵肝疼,肺子差點兒被氣炸。
太囂張了,太狂妄了,太沒有禮貌了!
真特么的,一個小小的縣長有什么了不起?有能耐你來安平試試?
要是不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老子的兒子都隨你姓!
邱局長心里發(fā)著狠,重重地喘了兩口粗氣,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怎么了,事情不順利?”
隨著一個溫柔動聽的聲音傳來,妻子將沏好的茶放在了茶幾上,然后順勢坐在了他的身邊,有些關(guān)切地問道。
“我說了那么好言好語,這個姓梁的非但聽不進去,反而大放厥詞,看他的意思,很可能是想把這個案子定性為正當防衛(wèi)!”
“哼,估計是仗著有后臺,又覺得不歸遼東管,所以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p>
邱文化看著小了他將近十歲貌美且溫柔的妻子,心里的怒氣立時消了一半,伸手摟過對方解釋道。
“正當防衛(wèi)?那可是兩條人命啊!那個姓梁的縣長有那么大膽嗎?就不怕死者家屬把事情鬧大,造成嚴重影響?”
白璐很是驚訝地繼續(xù)問道。
她也是體制里的人,所以很明白凡是當領(lǐng)導的,最怕的就是群體性事件。這要是幾個死傷者的家屬糾集七大姑八大姨等各路親戚,往光華縣委大院一站討要說法……
這么說吧,一個處理不好,縣委書記和縣長等主要負責人輕則被處分,重則可能烏紗帽不保。
所以,這不是有沒有后臺的問題,而是但凡明智一些的領(lǐng)導,都會盡可能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會主動招惹這樣的麻煩,自已給自已找罪受。
“我看他就是平時我行我素慣了,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懂得好歹!”邱文化冷笑說道。
這倒也不稀奇,年輕干部基本都有這樣的毛病,尤其是干出點兒成績的,就自覺得老子天下第一,狂得不要不要的。
“真是這樣的話,老公你打算怎么辦?”
白璐捉住了丈夫有些不安分的手,眼含異色地問道。
“還能怎么辦?就等光華縣出結(jié)果唄!姓梁的最好別犯蠢,他要是真敢弄出個‘正當防衛(wèi)’,呵呵,現(xiàn)實會教他做人的!”
邱文化以譏諷的語氣回答道。
這個案子是嚴重不假,但還不至于讓他這個市公安局長親自關(guān)注和過問的程度。
主要是祥瑞公司的老總駱存良給他打了電話,說有幾個討債的手下在隆江省光華縣出了事,其中那個帶頭被殺的,還是駱存良的表妹夫。
駱存良的要求很簡單,‘殺人償命,欠債還錢?!?/p>
他也覺得這八個字天經(jīng)地義,沒什么可說的,更重要的是,他平時也沒少收駱存良的好處,不可能連這點兒忙都不幫。
別看姓梁的話說得那么囂張那么無禮,別看安平市與光華縣分屬兩省,他確實也管不著對方,但是,他作為安平市公安局長,身上擔負著切實維護本市人民群眾包括生命財產(chǎn)在內(nèi)一切合法權(quán)益的職責。
他不可能眼睜睜著看著光華縣的打著正當防衛(wèi)的旗號草菅人命,公然踐踏法律法規(guī),作出任何對本市人民群眾不公的司法判決。
一句話,他就此事與光華縣交涉屬于師出有名,且牢牢占據(jù)了法律和道德的雙重制高點。
任誰也挑不出他半點兒毛病,就算事情鬧得再大,鬧得天下皆知他也不慌。
他有理他怕啥?
“對了,有個事兒和你匯報一下,我今天去做頭發(fā)的時候,路過金店看中了一款手鏈,要兩萬多……”
白璐用嬌媚地眼神看著丈夫,細聲細語地說道。
“匯報什么,買!”
邱文化十分豪氣地大手一揮,他對媳婦兒向來就是寵,不管自已家的還是別人家的……反正他有錢,嗯,沒錢也沒關(guān)系,自有駱存良之類的商人替他買單。
“謝謝老公,老公真好?!卑阻聪沧套痰厣锨坝H了丈夫一口。其實金手鏈她已經(jīng)到手了,而且沒花一分錢,就是財大氣粗的駱存良買的單。
為的就是讓她吹吹丈夫的枕邊風,讓丈夫在對方表妹夫被殺的案子上多費心。
因為據(jù)駱存良打探來的可靠消息,光華縣的公安局長是那個梁縣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而那個梁縣長,好像不是一個好惹的主兒。
“駱存良為人不錯,而且這么長時間也沒托咱們辦過什么事兒,這回你就用心幫他一下?!?/p>
白璐目光閃爍地說道。
邱文華笑著點了點頭,這件事他當然會用心,一是因為拿人手短,不得不幫;
二是因為這次打的是順風仗,他這邊是占據(jù)主動優(yōu)勢的一方;
三是因為,他看那個姓梁的很不爽!
除了這三點之外,還有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即使這場仗打輸了,他無非也就是心里不舒服面子不好看而已,而不會有任何實質(zhì)上的損失。
因為他是管不了梁惟石,但同樣的,梁惟石也管不了他。
想到這里,他拿起電話,給駱存良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