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沈晴嵐充滿期待的目光,梁惟石認真地思考幾秒鐘,然后鄭重地點頭回道:“十分感謝部長的看重,我愿意跟您去云峰!”
猶豫的時間太長了不妥,說不定會讓沈部長覺得——‘嗯?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干,所以感到很為難?。磕撬懔?,強扭的瓜不甜,我就不勉強了?!?/p>
答應(yīng)的太痛快也不合適,可能會讓沈部長覺得——‘嗯?想都不想就做決定,這么草率的嗎?表現(xiàn)的這么急躁,這么沒有耐性,這么沉不住氣,以后的服務(wù)能讓我滿意嗎?’
不管沈晴嵐的心里怎么想,反正梁惟石堅持的原則只有一個,那就是對這條主動遞過來的大長腿,他除非是腦子壞掉了,否則無論如何都要緊緊的抱住。
在文曲縣也好,在常青市也好,或是去云峰市也好,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區(qū)別。因為不管在什么地方,他要利用的,只是官場上的一個身份,以及這個身份所成生的護身符。
說白了,只要他的仕途依然保持向上的進步趨向,只要他依然是某位重要領(lǐng)導身邊的紅人,那么不管常青市官場有什么變化,不管文曲縣換誰當家,不管潘春宇和余文宇再有什么想法,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盡管預(yù)料到梁惟石不會拒絕她,但聽到‘我愿意’三個字后,沈晴嵐還是由衷地感到一陣歡喜。
她沒有說話,只是拿起酒杯,輕輕地和對方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飲而盡。
她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與梁惟石一定會‘君臣相得同魚水,合力振興老東北?!?/p>
梁惟石也無比地相信‘只要抱緊這條腿,將來肯定不后悔?!?/p>
吃完飯后,沈晴嵐特意囑咐司機先送梁惟石回家。
在小區(qū)門口,梁惟石向沈晴嵐揮手示意,并目送著轎車漸漸遠去消失在風雪之中。
他緊了緊衣領(lǐng),抬頭看著混沌深沉的夜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沒有人喜歡寄人籬下,仰人鼻息,但現(xiàn)實就是,你想成為一條被別人抱的大腿,之前就必須先抱別人的大腿。
不必否認,這就是實現(xiàn)向上社交、獲取進步的最佳途徑。
無論什么人,無論在什么地方混,都無法脫離這條‘大腿’定律。
因為一山更有一山高,哪怕成為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趙高,那也需要抱緊‘一人’這條大腿才能得以發(fā)達。
所以,這和自尊毫無關(guān)系,他也不會因此產(chǎn)生什么心理負擔,而且實事求是地講,他能抱上沈晴嵐的大腿,就相當于360的開機速度顯示——至少擊敗了全國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齡人!
陶紅和侄女佳慧正在客廳看電視,見到梁惟石回來都感到有些意外。
因為正常情況,梁惟石應(yīng)該在每周六的上午才會回家,有時候單位忙,或是宋書記外出需要陪同,梁惟石半個月都不回市里也是常態(tài)。
至于一家之主的梁副局長,以前經(jīng)常住鄉(xiāng)下,現(xiàn)在調(diào)回縣里稍微好一些,一周能回來一兩趟。
陶老師平時一個人在家總嫌冷清,現(xiàn)在有了侄女的陪伴就好多了。
“回市里辦點兒事,天太晚了雪又下得大,就沒著急趕回去?!绷何┦z毫不顯異樣地解釋了一句。
陶紅點了點頭沒有多想,只是關(guān)心地問了句兒子吃沒吃晚飯。
梁佳慧忽然想起一件事,笑著說道:“哥,今天夏蓉姐給我打電話了,說春節(jié)快到了,她爸的廠子準備給職工發(fā)福利,問咱們公司現(xiàn)在農(nóng)產(chǎn)品收得咋樣了!”
梁惟石笑了笑,心想夏蓉對這事兒還真挺上心。
這兩個月,夏蓉也給他打過不少電話,其中閑聊居多。
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十一長假偶遇之后,這位多年未見且很少聯(lián)系的老同學,竟?jié)u漸地和他熟絡(luò)起來。
而他對夏蓉并沒什么惡感,也樂于多個朋友多條路。
不過,現(xiàn)在宋書記忽然被市紀委立案調(diào)查,他所倚仗的大樹轟然倒塌,消息靈通的夏蓉和徐敬哲,在得知自已所面臨的困境之后,還會保持原來的熱情,繼續(xù)選擇和他做‘朋友’嗎?
還有那些以往一口一個‘小梁’親切叫著的縣領(lǐng)導,那些一口一個‘梁科長’熱情叫著的頭頭腦腦,那些一口一個‘惟石’親熱叫著的單位同事,他們的態(tài)度又會發(fā)生怎樣的轉(zhuǎn)變?
更不用說在他手上吃過大虧的潘春宇和余文宏了,現(xiàn)在會不會正準備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以上這些問題,梁惟石心里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因為對于‘人性’二字。
多活一世的他再清楚不過了!
……
房間里,市政府秘書長吳建業(yè)和人事科長蔣佳玲正在就某方面的日常工作,進行溝通交流。
一個在上面嘶嘶哈哈,一個在下面嗯嗯啊啊。
幾秒鐘過后,隨著吳秘書長一個冷顫,宣告著這場以短平快見長的工作交流,就此結(jié)束。
吳建業(yè)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抽起了事后煙。
這兩天他的心情極度之爽,以致于今晚在干工作時竟然有些超常發(fā)揮。
蔣佳玲知道吳建業(yè)為什么爽,但她自已很不爽,不僅僅是因為身體得不到滿足,而是對方還沒把他的小叔子邵承先從梅花鄉(xiāng)調(diào)回來。
“你先不要急,宋啟賢這回鐵定是沒有好下場,縣委書記百分百得換人,我已經(jīng)和潘秉仁打了招呼,年后一定把小邵調(diào)回縣里。”
吳建業(yè)吸了一口煙,用手輕輕撫摸著情人光滑的后背,懶洋洋地安慰道。
得知宋啟賢出事的消息,他當時恨不得仰頭大笑三聲!
真是‘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禍。’
我特么千盼萬盼,總是盼到了你姓宋的倒霉的一天。哇哈哈!
蔣佳玲點了點頭,隨后忽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問道:“宋啟賢真要完蛋了,他那個聯(lián)絡(luò)員會怎么處理?”
這段時間小叔子一直給她吹耳邊風,和她抱怨要不是因為梁惟石,他也不至于被發(fā)配到梅花鄉(xiāng)那個上廁所都凍屁股蛋的窮地方。
所以小心眼兒的她巴不得梁惟石跟著宋啟賢一起倒大霉。
“你說梁惟石?呵,他就算不被牽連,以后的日子也沒那么好過了!”
吳建業(yè)眼中閃過一抹陰霾,他可沒忘記,自已的外甥先是被梁惟石的朋友暴打,然后在市公安局又被梁惟石動用關(guān)系吃了癟,最后更是搞得他顏面盡失,連場子都找不回來。
“但是,不是說沈晴嵐很看重他嗎?”蔣佳玲有些懷疑地問道。
“那又怎么樣?沈晴嵐看中的人多了,他算老幾?而且,我不妨告訴你,沈晴嵐在常青市待不長了!”
吳建業(yè)一臉冷笑地回道。
沈晴嵐在這里,你姓梁的是個寶,沈晴嵐不在這里,你特么就是棵草。
到時不管是他,還是潘家、余家,只要伸手一撥,梁惟石就得倒!
不信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