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陳默很快就接了林若曦的電話。
陳默帶著王源和兩名專家同劉軍、老張他們見面了。
當(dāng)劉軍、老張得知王源和兩名專家是國家礦業(yè)局的領(lǐng)導(dǎo)后,五個人竟然齊刷刷地跪在了這些從京城下來的大領(lǐng)導(dǎo)面前。
這一跪,王源和兩名專家趕緊把他們拉了起來,特別是王源,他此時的心境復(fù)雜到了極點。
王源示意劉軍、老張等五名礦工坐,他看著他們,又誠懇又親切地說道:“我也是從井下的礦工一步步干到今天這個位置的,看到你們,我很親切,如同看到從前的自己和兄弟們那般?!?/p>
“你們有什么想說的話,任何的委屈,以及知道什么,我希望你們不要有任何顧慮?!?/p>
“我知道你們怕什么,怕說了實話丟飯碗,怕得罪上面的人,怕家里老婆孩子沒人照應(yīng)?!?/p>
“可你們想想,那些在礦難里沒出來的兄弟,他們的爹媽妻兒,現(xiàn)在還在等著一個說法呢?!?/p>
“當(dāng)年我在礦井當(dāng)班長的時候,班里有位大哥因為頂板塌落沒了,礦上就給了三萬塊錢打發(fā)了事?!?/p>
“他那才上小學(xué)的閨女抱著我的腿哭,問我她爹到底是怎么辦沒的,我那時候答不上來,心里跟針扎似的疼?!?/p>
“今天我坐在這里,不是以什么副局長的身份,就是以一個老礦工的身份跟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p>
“國家派我們來,就是要查清楚真相,給死難的兄弟一個交代,給你們這些活著的兄弟一個保障?!?/p>
“你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都會成為我們徹查此事的依據(jù)。”
“誰敢因為你們說了實話就刁難你們,就砸你們的飯碗,我王源第一個不答應(yīng)!”
“礦業(yè)局就是你們的后盾,我就是你們的后盾!”
“你們不用有任何顧慮,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哪怕是一句半句,哪怕是聽到的傳聞,都可以說。”
“礦難發(fā)生時的具體情況,平時礦上的安全措施有沒有落實,有沒有人強(qiáng)迫你們違規(guī)作業(yè),有沒有人瞞報漏報”
“這些,都是我們最想知道的?!?/p>
“你們說出來,不僅是為了那些逝去的兄弟,也是為了你們自己,為了以后下井能安安全全地上來,能平平安安地抱著老婆孩子吃飯?!?/p>
王源說到這里,指著劉軍直接說道:“小劉,你是班長,你先說。”
“別怕,有我在?!?/p>
“我們挖煤人靠力氣吃飯,憑良心做人,今天我們就把藏在心里的話都說出來,讓那些不負(fù)責(zé)任的人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讓我們礦工的腰桿能挺得更直!”
王源的這通話一落,劉軍、老張還有其他三名礦工,全激動起來。
劉軍不怕了,他先開口說道:“王局長,您這話真是說到我們心坎里了,自打礦難出了這事,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夜里就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p>
“要是沒有陳縣長安排了警力,王局長,我們這些人怕早就被滅了口?!?/p>
劉軍說到這里,眼淚竟然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他急忙用袖子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卻帶著一股豁出去的狠勁說道:“王局長,葉鑫金是個王八蛋,他把礦山里的偷運出去,不走賬,這些錢全部用來封鎮(zhèn)上干部們的口。”
“還有青山村的熊長發(fā),也是王八蛋,手下養(yǎng)著護(hù)林隊,其實就是他的打手,誰不聽話,誰敢說礦山的事,不僅僅我們自己,我們的家人,都會受到威脅的?!?/p>
“陳縣長讓縣里的警力救我們時,我們還不敢說真話?!?/p>
“現(xiàn)在,王局長,我說,我把知道的下井人員名單寫出來?!?/p>
劉軍說完,就讓陳默給他筆和紙,他要把他知道當(dāng)天下井的人員名單,全部寫出來。
在劉軍寫名單時,老張紅著眼眶接了話道:“王局長,我補(bǔ)充兩句。”
“這安全措施根本就是擺設(shè),井下的支護(hù)設(shè)備好多都銹跡斑斑,有些液壓支柱都頂不起來了,我們反映了好幾次,領(lǐng)導(dǎo)都說湊合用?!?/p>
老張的話一落,一名年輕礦工趕緊說道:“王局長,我也說。”
“礦難前一個月,我們就發(fā)現(xiàn)工作面有滲水,報告給調(diào)度室,結(jié)果他們說正?,F(xiàn)象,連個勘察的人都沒來。”
“還有瞞報,去年就有個兄弟手指被軋斷了,礦上都沒上報,就給了五千塊錢私了,還讓他簽了保證書?!?/p>
另一名年長的礦工嘆了口氣也說道:“不光是安全,工資也老拖欠,我們下井拿命換錢,可礦上動不動就以資金周轉(zhuǎn)不開為由扣工資,最長一次拖了三個多月,家里孩子上學(xué)的學(xué)費都湊不齊?!?/p>
“王局長,您是京城來的大領(lǐng)導(dǎo),求您救救我們吧?!?/p>
“我們這里的礦挖得差不多了,葉鑫金動不動拿拖欠工資,又不是不發(fā),有的礦山連工資都開不出來,如何如何,來威脅我們?!?/p>
“我們這個礦工,除了挖煤,我們還能干些啥呢?”
“再說了,我們一家三代都是礦工,礦山?jīng)]有了,我們吃什么,孩子,老婆吃什么呢?”
“王局長,劉班長知道,肯定不是死九個人,我們?nèi)嗳讼戮?,跑出來的人不多,死去的兄弟們要賠償,我們活著的礦工們,怎么辦,怎么辦?”
王源和兩名專家都是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
陳默直接開了錄音筆,可他聽著這些礦工們的話,好難受啊。
是啊,整個青山鎮(zhèn)的礦過度開采了,現(xiàn)在很多老小礦井面臨著關(guān)閉和轉(zhuǎn)型,葉鑫金的礦山一出事,不僅僅是賠償?shù)膯栴},還面臨著大量礦工失業(yè),再就業(yè)的問題。
陳默不得不去想這些,接下來,他不得不面臨這個難題。
可以說,因為王源局長的話,以劉軍為首,把他們知道的,聽到的,和盤端了出來。
特別是劉軍拿出來的下井名單,幫了王源他們大忙,礦難的真相以及死亡人數(shù),可以說,已經(jīng)有了眉目。
離開劉軍他們之后,陳默他們一行人回到了沙景春的家。
就是在宋杏花把熬了一下午的雞湯面端上桌的時候,陳默接到了林若曦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