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年沒有想到,田冪說的男性朋友是自己。
心頭驟然一震。
下意識看向了田冪,只見她眸子燦若星辰,嘴角淺淺酒窩,讓她整個人都充滿了靈氣。
田冪點了一碗紅燒醬肉牛肉面,一盤鹵品還有水果布丁甜品。
賀時年道:“畢竟是過生日,點一瓶紅酒,喝點?”
田冪應了一聲。
紅酒上來,賀時年給兩人都倒了一杯。
“對了,應該祝你多少歲生日快樂?”
“十八歲。”
賀時年笑道:“你十八歲,我二十八歲,來,喊一聲叔叔,有糖吃。”
撲哧——
田冪掩嘴一笑:“你占我便宜。”
“最近網(wǎng)上不是流行一句話,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p>
田冪再次一笑。
兩人都喝了口紅酒,氣氛好多了,心情也逐漸放松下來。
但是賀時年看得出,田冪并不開心。
“來,再碰一個,開心起來。”
田冪卻道:“有什么可開心的,人生下來就是受苦的?!?/p>
“怎么了,今天好像變成了一個悲觀主義者?!?/p>
“沒有,只是有感而發(fā)罷了?!?/p>
“相比很多人,你的境遇已經(jīng)很不錯,研究生畢業(yè)就能進入縣委辦,而有的人,窮極一生,說不定都沒這個氣運?!?/p>
田冪微嘆了一口氣道:“那有什么?現(xiàn)在我還年輕,也算有點姿色,還能打掃衛(wèi)生,干點雜活,以后年老色衰,連打掃衛(wèi)生都沒人要了,只能掃地出門?!?/p>
“你太悲觀了,不要這么想?!?/p>
田冪未置可否。
“在官場混,有時候不得不低頭,這句話看似玩笑,但真正身處權力場,才真正能體悟這句話的內(nèi)涵。”
賀時年不知如何安慰對方,想了想,擠出這樣一句話。
田冪淡淡一笑,道:“是呀,官大一級壓死人,想在官場混,有時候就得低頭,甚至還得用一些東西去交換,比如身體?!?/p>
賀時年知道,田冪這句話是在映射歐華盛讓她陪睡覺的事。
田冪繼續(xù)說道:“官場由不同的權力構成,權力結構又是由一磚一瓦構成,但我們身處權力場中,都能成為那一磚一瓦嗎?我看不一定。”
賀時年不想和田冪談論太多關于官場的事。
但她點起了這個話題,不說幾句似乎又不合適。
“每個行業(yè)都有其特定的規(guī)則,身處其中,要么適應規(guī)則,要么改變規(guī)則,除此之外,似乎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有的?!碧飪鐖远ǖ卣f道。
賀時年看著她,她繼續(xù)道:“在官場,除了適應和改變規(guī)則,還有另外一種,就是建立規(guī)則。你就是那個可以建立規(guī)則的人?!?/p>
賀時年啞然,到底是研究生畢業(yè),思維和別人不一樣。
“我就是一個秘書,怎么可能成為那個建立規(guī)則的人,你太看得起我了?!?/p>
“我不想爭辯,我只想說,如果你建立自己的權力結構,那么我希望,可以成為你權力結構上的人,如果非得以色交換,我希望交換的那個人是你。”
賀時年心頭驟然一驚,他完全沒想到田冪如此直白,說得如此露骨。
盡管賀時年不愿承認,實則他正在一步步構建屬于自己的權力結構。
和胡紹明、姚賢之、李朝陽......等人的交往,就是建立自己官場人脈,建立權力結構的過程。
如果這些人能在賀時年的仕途上產(chǎn)生幫助的話,那么現(xiàn)在的田冪對他毫無幫助。
不過,田冪如此說,還是讓賀時年莫名震動。
我國是一個人脈社會,人脈資源是這個社會最重要的資源。
向上可以融入人脈,向下可以建立人脈。
向下而言,田冪似乎很適合。
“來,再敬你一個,我很奇怪,你為什么會選擇我?!?/p>
“呵呵,你不知道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嗎?”田冪嬌笑說道。
賀時年也是一笑,說道:“看來,在你眼里,我還算一棵優(yōu)質樹苗?”
“不是優(yōu)質,是超優(yōu)質?!?/p>
“你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就是一個小小秘書?!?/p>
田冪喝了一口紅酒,道:“秘書的官不大,但權力大,可以一言幫到人,也可以一言傷到人。”
賀時年點了點頭,田冪繼續(xù)道:“這段時間以來你應該深有感觸吧?你就是下面官員和書記之間的一根獨木橋,每個人撞破了腦袋都想擠你這座橋?!?/p>
“趁這個過程,通過評估和篩選,剛好是你建立自己官場人脈的最佳時機,你應該把握好這個機會?!?/p>
賀時年有些動容,田冪仿佛打開了話匣子。
“你現(xiàn)在是綜合一科科長,下一步就是縣委辦副主任,再下一步就是放出去,如果我的估計不錯,以吳書記對你的信任,將你放出去前,一定會解決你的正科職務。”
“這樣,不管是去鄉(xiāng)鎮(zhèn),經(jīng)開區(qū),新管會,亦或者各大局,都有資格擔任一把手?!?/p>
賀時年道:“這些都太長遠了,我沒考慮那么久遠,目前只想干好秘書工作?!?/p>
嘴上如此說,心里對田冪的言辭卻是認可的。
田冪說到了他的心坎里,和他所想不謀而合。
第二天,周五。
例行常委會召開。
會議上,通報了胡紹明成為縣委宣傳部長一事。
也順利通過了除了胡紹明之外的另外7個人選。
周北業(yè)順利成為江水鎮(zhèn)黨委書記。
李朝陽接替周北業(yè)去了官田鎮(zhèn)任黨委書記,和白連鵬搭班子。
值得一提的是,在常委會上,為了防止縣長沙俊海臨時變卦,吳蘊秋將人事討論的順序變了一下。
吳蘊秋要提拔的人放在了最前面,而沙俊海的人放在了最后面。
常委會結束后,李朝陽的電話就打來了。
說了一通感謝,感恩之類的話。
縣委的人事異動,賀時年自認為沒幫上什么忙,最主要的還是吳蘊秋。
但李朝陽卻不這樣想。
他認為就是賀時年的建議,以及暗中推動。
才能讓李朝陽異地升遷,成為官田鎮(zhèn)黨委書記。
在電話中客套了一番,李朝陽非得請賀時年吃飯。
賀時年卻之不恭,也就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周北業(yè)也發(fā)來了感謝的信息,只不過相對李朝陽,就平淡得多。
下班后,賀時年將吳蘊秋送回縣委小院,騎著車去了東陵閣。
賀時年來過這里幾次,都成為這里的熟客了。
不禁感嘆,地位變化,權力變化,連人的活動空間和范圍都跟著變化了。
讓賀時年有些震驚的是,李朝陽帶了五六個人。
隨即,賀時年就明白了,今天能出現(xiàn)在這里的,都是李朝陽的嫡系。
這說明什么?
說明李朝陽將賀時年當成了自己人,或者將自己當做了賀時年的人。
才會帶著自己的嫡系一同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