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薛見然的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么不應(yīng)該諂媚討好,甚至卑躬屈膝嗎?
用這種態(tài)度和他說話?
是誰給賀時年的膽子?
薛見然看了不動聲色的賀時年一眼。
依然一副傲慢的姿態(tài),自己掏出一根煙點燃就抽了起來。
“省國土廳自然沒有問題,州縣兩級也沒有問題,現(xiàn)在我就需要你的一個態(tài)度。”
賀時年道:“我沒有什么態(tài)度,非要說態(tài)度那就是一切按程序辦事,合理合規(guī)合法?!?/p>
薛見然有些氣結(jié),心里對賀時年的輕視之心不減。
“那我就說得再明白一點,雙齊磷礦原有的礦洞我看上了,我要這些礦洞。”
“至于其它的礦洞,你們要怎么招商,怎么引資我不管?!?/p>
賀時年不動聲色反問道:“你有礦業(yè)公司嗎?有采礦許可證嗎?”
“有環(huán)評,安全,地勘,探礦等相關(guān)手續(xù)嗎?”
“有爆破資格證嗎,有林草林地占用許可嗎?有水土保持方案嗎?”
賀時年一連串的問題如轟炸機一般讓薛見然有些懵逼。
“這些我已經(jīng)找人在辦理,現(xiàn)在沒有,馬上就會有的?!?/p>
賀時年又道:“縣委通過的技改報告你看過了嗎?技改所需的資金你準(zhǔn)備好了嗎?”
薛見然吸了一口煙,揚了揚脖子道:“看過了,錢我有的是,不差這點錢?!?/p>
賀時年道:“據(jù)我所知,你來寧海之前并沒有從事過礦業(yè)開采相關(guān)方便的經(jīng)驗。”
“技改方案明確規(guī)定,需要有五年或以上礦業(yè)開采經(jīng)驗的公司才符合招商引資的基本條件?!?/p>
“并且考慮的安全和保障,注冊資金要超過兩億,這些你符合嗎?”
不等薛見然回答,賀時年又道:“我知道你不符合,你甚至連自己的公司都沒有,既然這樣,你哪來的自信?”
薛見然牙齒一咬,怒從心升道:“我可以掛靠,也可以找公司合作,你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完全可以擺平,無非讓出一部分利潤?!?/p>
賀時年笑道:“這么說,你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了?”
薛見然臉色一變,怒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空手套白狼,別說得那么難聽!”
賀時年坐直身體:“你說你有錢,那些錢是你的嗎?是那個女人的吧?”
薛見然神色一變,瞳孔下意識收緊,賀時年是怎么知道的?
“你說你可以找公司掛靠,這說明你本身就沒有開采礦產(chǎn)資源的能力和經(jīng)驗!”
“采礦許可證禁止掛靠,出租,轉(zhuǎn)讓等,法人必須是責(zé)任主體?!?/p>
“你連最基本的這些都沒有搞清楚,你不是空手套是什么?”
“你的唯一作用僅僅是利用你爹的關(guān)系和影響而已,我說得對嗎?”
薛見然剛才建立起來的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
因為賀時年的這一番話已經(jīng)被摧毀。
但是薛見然知道自己不能露怯,更不能退縮。
“既然知道我老爹的關(guān)系和能量,你就應(yīng)該行方便之門,畢竟在官場得罪人,四面樹敵可不是好事。”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賀時年眼睛微瞇。
薛見然繼續(xù)道:“我可聽說了,關(guān)于磷礦技改,縣政府馬上就要成立綜合領(lǐng)導(dǎo)小組?!?/p>
“我不需要你干什么,只要你不反對就行,至于需要多少辛苦費,你說一個數(shù)字?!?/p>
賀時年冷冷一笑,對薛見然的鄙夷又多了幾分。
在薛見然這樣的人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明碼標(biāo)價的。
哪怕人的生死。
“我想你搞錯了,我的態(tài)度一開始就表達得很清楚,那就是依法依規(guī),合法合規(guī)?!?/p>
“我這里很忙,要是沒有其他事,就請你離開吧!”
薛見然的面子終于掛不住,一張臉徹底沉了下去。
本以為賀時年知道他爹是副省長,至少會以禮相待。
甚至卑躬屈膝,諂媚討好。
他已經(jīng)做好了接受賀時年膝蓋的準(zhǔn)備。
卻沒有想到,賀時年根本有恃無恐,絲毫不買賬。
這讓薛見然突然有些發(fā)自心底的挫敗感。
非但如此。
賀時年一連串狂轟濫炸的問題幾乎是虐得他體無完膚。
并且他說得有理有據(jù),言辭上也沒有過激。
看著賀時年的眼睛,想到他骨子里面的血性以及眼神的堅毅。
薛見然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
喬一娜對賀時年不死心,哪怕他是副省長的兒子。
對方也沒有高看一眼。
原來,喬一娜是被賀時年身上的這種氣質(zhì)所徹底折服了。
是呀!
只有是女人,誰不喜歡強大到可以征服自己的男人?
想到這些,薛見然愈發(fā)生氣,一張臉也由陰沉變得扭曲。
他堂堂副省長的公子爺,竟然連一個原本世人口中的破鞋都追不到。
這讓他的臉面簡直無處安放。
現(xiàn)在被賀時年一激,他的怒火終于沒能控制住。
騰騰往上冒。
“賀時年,你不要太囂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賀時年嘆了一口氣道:“你不就是一個官二代嘛,不就是因為你爹嘛!你說你,那么大的人了,除了你爹,你還有什么東西是可以炫耀的?”
“我甚至懷疑,脫離了你爹的庇護,你連最起碼的生存能力都沒有?!?/p>
薛見然徹底氣壞了,他牙齒緊咬,眼睛圓瞪,身軀也不受控制顫抖著。
竟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好,賀時年,你給老子等著,老子要你好看,不讓你下臺,老子誓不為人。”
說完,再沒有過多停留,怒不可遏地摔門而去。
賀時年根本就沒有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薛見然離開后,他立馬撥通了李正偉的電話。
“正偉,高令軍的死亡案要抓緊時間,深入調(diào)查,我想以最快的速度出結(jié)果?!?/p>
李正偉聽賀時年的聲音嚴(yán)肅,鄭重道:“好,我和公安局的李局溝通過,我們一直在查,會加快速度?!?/p>
賀時年道:“對了,你去找一趟李捷,就說這段時間一定要盯好宋佳明和胡光忠兩人?!?/p>
“好,那羅法森呢?還繼續(xù)盯嗎?”
“當(dāng)然,但要注意保密,一定不能讓對方發(fā)現(xiàn)。羅法森這人很聰明,反偵察意識也很強?!?/p>
掛斷電話,下石村新任村支書鐵保全的電話打了過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
鐵保全怎么將電話直接打了他這里?
雖然疑惑,賀時年還是接通了。
“賀書記,向你匯報一件事。”
鐵保全既是新任的村支書,也是新任的村委會主任。
是縣組織部基層組織試點,兩個職務(wù)一肩挑的第一批村干部。
“有什么事,你說!”
“剛才有兩個人開著大奔馳來我們村委會,跨下??谡f要租賃下石村的2000畝土地?!?/p>
賀時年笑道:“只要肯出錢,這是好事呀!”
“我也知道這是好事,但我見對方根本就不像栽田種地的老板,我擔(dān)心有詐,所以向你匯報一下?!?/p>
對于鐵保全的態(tài)度,賀時年很滿意,說道:“打聽清楚了嗎,他們叫什么名字?”
“我問了,其中一人叫薛見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