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那么忙,幸好她還有閨蜜。第二天一早,冬日的陽光透過薄霧,給安城這座小城鍍上一層淡金色。裴攸寧吃完早飯便出了門,和錢麗麗約好在李梅工作的商場見面。
年關(guān)將至,商場里張燈結(jié)彩,循環(huán)播放著喜慶的新年歌曲。安城是個典型的小城市,沒有發(fā)達的旅游業(yè)和工業(yè),每年這個時候,從外地打工回來的年輕人都會涌入商場,添置新衣、購置年貨。見識過外地的物價后,他們對本地的消費水平顯得格外大方,每個收銀臺前都排起了長隊。
“你真有孝心,還給你奶奶辦卡!”錢麗麗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由衷贊嘆。
李梅抽空帶著裴攸寧去了服務(wù)臺,以員工最低折扣辦了一張兩千元的購物卡。服務(wù)臺的紅色裝飾在燈光下格外醒目,處處洋溢著年節(jié)的熱鬧。
“我平時都不在家,我奶奶就愛吃些小零嘴,給她辦張卡,她平時能來商場樓下的超市買點零食和水果?!迸嶝鼘庉p聲解釋。她一直記得奶奶每次往她包里塞零食時那雙粗糙的手,不想等到“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時再后悔。
辦好卡,裴攸寧把給李梅家寶寶買的玩具交給她,便和錢麗麗離開了喧鬧的商場。
兩人沿著掛滿紅燈籠的商業(yè)街慢慢走著,最終選了一家火鍋店。店里熱氣騰騰,辣椒和牛油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剛坐下點好菜,裴攸寧的電話就響了??吹绞菑垈サ膩黼姡乱庾R就要起身。
“別走,誰的電話???不能當(dāng)著我的面接?”錢麗麗立刻察覺不對勁,剛才進店前才去的洗手間,這通電話顯然有貓膩。
裴攸寧見瞞不住,只好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她。
“張偉???誰???”錢麗麗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電話接通,按下免提,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在哪兒呢?怎么不回信息?”
聽到這個聲音,錢麗麗猛地瞪大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裴攸寧,怎么不說話?”電話那頭的語氣帶著一絲焦急。
“張偉?。??你猜我是誰?”錢麗麗已經(jīng)猜出對方身份,故意笑道。
幾秒鐘的沉默后,電話那頭也笑了:“老同學(xué)啊!好久不見!”
“是啊,你和裴攸寧是什么情況?”錢麗麗哪能放過這種八卦機會。
“你問她吧,我還有點事,先掛了!”張偉顯然不想在電話里多談,三言兩語就結(jié)束了通話。
掛掉電話,錢麗麗立刻轉(zhuǎn)向裴攸寧:“老實交代,你們倆什么時候搞到一塊去的?”
裴攸寧回憶了一下,說了個日期,將兩人的感情經(jīng)歷簡單交代了一番。窗外的陽光透過霧氣,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作為中文系的高材生,錢麗麗早已在腦海里構(gòu)思出幾萬字的愛情小說,迅速羅列出各種經(jīng)典橋段,越說越興奮。
裴攸寧無可奈何,只能配合著她的想象。火鍋在桌上咕嘟咕嘟地冒著泡,紅油在鍋里輕輕蕩漾。
“我小學(xué)的時候就看出來了,他對你有意思!”錢麗麗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
裴攸寧不置可否,默默涮著羊肉片。
“他那個時候只和你一個女生說話,其他女生找他說話他都愛搭不理的?!卞X麗麗陷入回憶,“記得有一次你生病了,課堂上吐了一地,后來你被你媽接走去看病了,那一地的臟東西都是他掃的,還拖了好久。”
這件事裴攸寧有印象,但張偉幫忙打掃的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還有一次,你當(dāng)組長,抽人背書,有個人沒背掉,你就去告訴老師了。那人趁你不在就說你壞話,然后張偉好像反駁了他兩句,兩人就打起來了。”錢麗麗說完,喝了口飲料,對自已的記憶力十分滿意。
裴攸寧驚訝于對方連這些細節(jié)都記得清清楚楚,自已仿佛都沒什么印象。
“你不信啊?我對這種八卦向來很敏感的!”錢麗麗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雖然不太相信張偉會那么早熟,但裴攸寧還是暗自決定以后要找機會問問這件事。
吃完飯,兩人一起去錢麗麗常去的理發(fā)店。午后的陽光漸漸變得柔和,街道兩旁的店鋪都貼上了春聯(lián)。由于時間有限,加上裴攸寧發(fā)質(zhì)較硬,之前拉直的頭發(fā)保持得還不錯,這次只簡單做了個護理。
做完頭發(fā),暮色已經(jīng)開始降臨。臨分別時,錢麗麗鄭重其事地說:“你告訴張偉,他欠我一頓飯!”
裴攸寧連忙答應(yīng):“知道了,我會轉(zhuǎn)告他的。”
“那他今年會來給你爸媽拜年嗎?”錢麗麗想盡快落實這頓飯。
裴攸寧垂下眼眸,輕輕搖了搖頭。錢麗麗以為她害羞,便沒再多問。
回到家時,夕陽的余暉正好灑在窗臺上。裴攸寧給張偉打去電話,窗外漸漸亮起的燈火像散落的星辰。
“你事情忙完了嗎?”雖然心里有一絲失落,但想到男友對自已的好,裴攸寧很快就釋懷了。
“中午就忙完了,”張偉的聲音帶著笑意,因為沒人聊天,他被迫跟張俊打了一下午游戲:“你怎么跟錢麗麗說的?”
“就是實話實說??!”裴攸寧忽然很想驗證錢麗麗的猜想,“她讓你請她吃飯呢!”
張偉正要回答,卻被裴攸寧打斷:“她還說你小學(xué)的時候就喜歡我。”她把錢麗麗的話復(fù)述了一遍。
“她這樣的想象力,應(yīng)該去寫小說啊?!睆垈ケ欢盒α?。
雖然答案讓人有些失望,裴攸寧還是笑道:“我也覺得她想多了,我才不相信你有那么早熟呢?!?/p>
“雖然不記得為你掃過地,但確實為你打過架?!睆垈セ貞浿f,“小時候可能是和你做同桌太久了,就像好朋友一樣,所以不喜歡聽別人說你的壞話。”
裴攸寧心里泛起一絲甜意,追問道:“他們說我什么壞話???”
本以為對方會說不記得了,沒想到張偉卻認真地列舉起來:“愛哭鬼、告狀精、管家婆,諸如此類的吧?!?/p>
“都是誰說的?以后同學(xué)聚會我一定罵回去。”裴攸寧有些生氣,當(dāng)年當(dāng)個小組長,不過是收收作業(yè)、抽背課文,竟被人這么說。
“名字都不記得了。不過你不用生氣的,反正當(dāng)時都被我打回去了。”張偉細想之下,發(fā)現(xiàn)自已確實為裴攸寧打過不少架。
裴攸寧一聽這話,立刻轉(zhuǎn)怒為喜。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窗外的燈火連成一片溫暖的光海。
“給你看樣?xùn)|西。”張偉掛了電話,發(fā)來一張照片——抽屜里躺著一支刻著“裴”字的筆。
看清照片的瞬間,裴攸寧眼眶就紅了。這正是初中最后一面時,張偉從她筆袋里搶走的那支新筆。這么多年過去,他居然還留著。筆身上的刻字在照片里清晰可見,裴攸寧顫抖著手指回復(fù):【為什么把我的姓刻在上面???】
【不知道,不自覺寫上去的?!繌垈ヒ灿洸磺瀹?dāng)初刻字時的心情了,只覺得往事如煙,朦朧中帶著暖意。
裴攸寧輕輕摩挲著手機屏幕上那支筆的影像,窗外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像是年少時說不出口的心事,終于在歲月里開出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