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那煞白的臉色和躲閃的眼神,徹底將她出賣。
周時硯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蘇葉草被圍堵的事,恐怕和他老娘脫不了干系。
他拳頭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但看著旁邊的肖炎烈和梅紅,他硬生生將質(zhì)問的話咽了回去,家丑不可外揚
蘇葉草將周時硯的隱忍,她不希望周時硯在親情和道德中兩難。
但看到他為了維護周老太的面子,而沒有當(dāng)場質(zhì)問她,心里還莫名被刺痛了。
果然,外人終究還是外人。
一旁的肖炎烈,很快也捕捉到了母子之間不尋常的氣氛。
他心念電轉(zhuǎn),立刻將蘇葉草被堵的事似乎并。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看向周時硯的目光更加不善。
接下來的時間,小攤的氣氛變得詭異至極。
周老太魂不守舍,再也沒了其他的心思,蔫頭耷腦地站在一邊。
周時硯面色沉郁,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肖炎烈則時不時陰陽怪氣地說上兩句。
只有蘇葉草和不明所以的梅紅,還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直到把所有的泡菜處理完。
晚上回到家中,那股低壓依舊盤旋不散。
周老太心虛得厲害,一進門就借口躲進了廚房提出要做晚飯,試圖用忙碌掩蓋內(nèi)心的不安。
周時硯看著周老太那副樣子,心中又氣又無奈。
他沉默地將蘇葉草拉進里屋,關(guān)上門,低聲問道,“那件事,是不是我媽知道什么,又或者……與他有關(guān)?”
蘇葉草低著頭,難得的沉默了。
她想起周老太雖然刻薄算計,但本質(zhì)上倒也不是殺人放火的惡人,其實也就是個一心想為兒子謀劃更好前程的愚昧婦人。
她嘆了口氣,聲音很輕,“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真的受到傷害,就算了吧?!?/p>
“翻篇?”周時硯聞言一怔,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他沒想到,在可能受到那樣的危險之后,她竟然還會選擇替他母親開脫。
“她有她的考量,雖然方式錯了,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別為了我這個外人,再跟你親媽傷了和氣。”蘇葉草裝作無所謂的說道。
“你不是外人!”周時硯脫口而出,語氣很是急切急切。
蘇葉草心頭一窒,抬頭看向男人,眼底帶著疑惑。
察覺到自己失言,他連忙又岔開話題,“如果這件事真的和她有關(guān),那就更不能這么算了。既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我身上穿的這身軍裝?!?/p>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鏗鏘。
“所以說,你準備要大義滅親?”蘇葉草反脣相譏道,“那可是你媽!”
而此刻,周老太正趴在窗外偷聽,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是真沒有想到蘇葉草竟然能為自己說話,心中羞愧難當(dāng)。
再想起自當(dāng)初被陸瑤的花言巧語騙至來此,以及對蘇葉草的各種刁難,頓感后悔不已。
可兒子的那句對不起身上的軍裝,卻讓她剛升起的愧疚被恐懼所淹沒。
她了解自己的兒子,他說要查,就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巨大的恐慌襲上心頭,她不敢繼續(xù)待在家里。
心慌意亂之下,也顧不上鍋里正炒著的菜,像后面有鬼追似的,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門。
她一路心神不寧,最后鬼使神差地,竟然又走到了陸瑤家樓下。
此刻,她只想趕緊找到陸瑤,讓陸瑤想想辦法,畢竟這禍當(dāng)初是她惹出來的。
可周老太又不敢上前敲門,一想到陸瑤父親那張臉,她心里就害怕的緊。
正在犯難之際,身后一輛車停在了路邊,周老太聞聲望去。
只見車上坐著的正是陸瑤,車子剛停下她便搖搖擺擺的往車下走。
周老太不明所以,以為她身體哪里不舒服,臉上上去攙扶,卻在靠近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一聲的酒味,神志不清。
陸瑤也感覺有人在扶她,抬眼一橋立馬看到椅子航神色慌張的臉。
那人衣服上還沾著油漬和灰塵,身上還有一股子不太好聞的問道,再仔細一看不是周老太還有誰。
她本就是因中午在食堂里受了周時硯的氣而不高興,這會兒看見了周老太,瞬間怒上腦門。
連日來的委屈、嫉妒、憤怒還有內(nèi)心深處對周老太的鄙夷和嫌棄,在酒精的催化下徹底爆發(fā)了。
陸瑤猛地推開周老太的手,指著她的鼻子,借著酒意,將往日里的好家教全部拋諸于腦后。
“我當(dāng)是誰呢,原……原來是你這個老不死的鄉(xiāng)下老太婆,你怎么又來了?看看你這副樣臟兮兮的……像從垃圾堆里爬出來一樣……真是讓人惡心!”
說著,還沖著周老太揮揮手,示意讓她離自己遠一些。
“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能那個賤人弄走……每次跟你說話……我都覺得掉價!聞到你這身窮酸味兒我就想吐!”
“還有,你兒子……周時硯……他就是個瞎子!我陸瑤哪點比不上那個丑八怪?他竟然為了那種女人當(dāng)眾給我難堪!”
“滾!都給我滾遠點!看見你就煩!以后別再來找我!你們周家……沒一個好東西!窮酸!下賤!活該一輩子待在窮山溝里……”
這些惡毒刻薄的話,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扎進周老太的心窩。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陸瑤,簡直是判若兩人。
周老太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都說酒后吐真言,原來陸瑤一直是這樣看待她,看待她家周時硯的。
她一直以為陸瑤不僅家事好,人也是知書達理,比那蘇葉草不知道強多少倍。
可現(xiàn)在看來,不管是心思還是教養(yǎng)上,蘇葉草卻高出她不知多少截。
周老太心里恨啊,恨自己瞎了眼,當(dāng)初聽了她的話跑到這里來,如今還闖下這么大的禍。
要是兒子哪一天查到自己身上,以他正直的性格,斷絕母子關(guān)系都是輕的了,怕是真的像蘇葉草說的那般要大大義滅親吧?
此時,周老太也顧不上一旁扶著墻壁狂吐的葉瑤。
眼下最重要的,她得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