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人解了禁足,也設(shè)法讓自己擺脫了虞氏的控制,沒了人威脅,眼神里的陰沉都散了。
瞧著那么大只老鼠在瘋狂掙扎,吱吱的叫聲聽起來十分凄慘,淺色的地磚上染上血跡,奇怪的“咦”了一聲。
“剛才寧娘娘的簪子射中了老鼠的尾巴,宮人也沒打到老鼠??!怎么會有血?而且瞧著老鼠這動靜,不像是受驚后的掙扎,倒像是很痛苦,是在……垂死掙扎!”
她這么一說。
大家的眼神都落在了那只肥碩的大老鼠身上,就看著越來越多的血從它身體里滲出來,掙扎卻越來越弱,最后蹬了幾下,就沒了動靜。
“確實奇怪,怎么瞧著,像是中毒了?該不會是在殿里咬到了什么臟東西吧!”
眾人大驚。
紛紛看向了柔貴人。
柔貴人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臉色刷地一下,又成了慘白的。
“寧娘娘救、救救嬪妾!一定是有人要害嬪妾腹中皇嗣,一定是!”
來串門的幾位妃嬪這才知道消息,又驚又羨慕。
玉貴人想起自己懷上沒多久,就被害沒了的孩子,眼底閃過一抹痛色:“柔貴人懷了身孕可是大事,若是寢殿里真被人藏了什么傷胎的東西可怎么好?不如叫人里里外外都搜一搜吧!”
“老鼠身上有鼠毒,這要是大半夜發(fā)瘋,在人沒防備的情況下給誰咬了一口……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 ?/p>
柔貴人嚇死了。
她可不想肚子里的皇嗣給老鼠給害沒了!
“搜!趕緊……”
新月臉上閃過驚慌,忙拉了拉她的衣袖。
柔貴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又制止:“還是不搜了吧!我這兒干干凈凈的,不會有什么的,一定是別處的老鼠亂竄進來的?!?/p>
她這么前后不一的表現(xiàn),引起了大家的懷疑。
所有人的眼神都盯著她。
“柔貴人這兒不會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柔貴人忙反駁:“怎么可能!里面都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我只是不喜歡把自己的東西翻開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而已!”
有人冷笑了一聲:“柔貴人,雖然說皇嗣是懷在你的腹中,但它不是你個人的所有物!若是半夜竄出個瘋老鼠爬上你的床、讓皇嗣受到傷損,陛下怪罪起來,怕是你擔待不起!”
沈令儀:“老鼠是群居動物,有這一只,暗處就有無數(shù)只,你既然住進了翊坤宮,本宮有責任看顧你和皇嗣,既然發(fā)生了這個的事,本宮不能放任不管。”
“只讓宮人進去搜,若是沒什么,你進出也能安穩(wěn)些。柔貴人,不要讓本宮為難,恩?”
柔貴人猶豫。
那東西……可見不得光??!
沈令儀一直瞧著那只不動的老鼠。
眸色微涼。
下身涌血,這事兒可不簡單!
“柔貴人若是這么不配合,本宮就絕對不能留你繼續(xù)住在翊坤宮!”
柔貴人好不容易才搬進來的,真要是被趕出去,以后哪兒還有那么多機會見陛下?
真要是這么犟下去,估計這些人要去請?zhí)罅?,到時候還是個搜。
思前想后,只能咬牙點頭:“搜吧!搜吧!跟這事兒沒關(guān)系的東西,不許翻出來!”
沈令儀擺手:“有儀,你進去瞧著!如此,大家也好放心,不必有所謂的包庇之事發(fā)生了?!?/p>
眾人點頭:“可以,咱們都信得過寧娘娘?!?/p>
宮人趕緊進去仔仔細細地搜起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扛著只大箱子出來了。
柔貴人看清被抬出來的是哪只箱子后,臉色微變。
手下意識的緊縮,用力扣住了自己的手背,留下長長的抓痕。
這會兒看戲的人已然多了起來。
虞貴人坐在正殿交椅上,驕矜地撫摸著高高隆起的孕肚,陰陽怪氣道:“這就心虛了?看樣子,這箱籠里可裝真是裝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柔貴人反駁,卻明顯底氣不足:“你少在這里血口噴人!”
虞貴人冷笑。
之前只有她一人有孕,陛下都很少去看她,這會兒又來個搶風頭,真是礙眼!
冷冷撇過她的肚子,眸光如針。
恨不得戳穿了它!
“去,把箱籠打開!”
這里是翊坤宮。
沈令儀這位主位娘娘都沒發(fā)話,宮人哪兒敢亂動。
虞貴人自有孕后張狂慣了,哪怕接連禁足,懷著身孕,總歸人人都捧著,但自從對上沈令儀,次次都被下面子,十分惱火。
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現(xiàn)在人家是嬪位,自己只是貴人,而且寶華殿的事,就是自己最大的把柄。要是鬧起來,只會被陛下訓斥不安分。
其他人見她居然就這么忍了,也是稀奇。
沈令儀微微揚了揚下巴:“搜到了什么?”
宮人上前。
正要回話。
被柔貴人打斷。
“等一下!”柔貴人臉色怪異,走近沈令儀,低聲道:“寧娘娘,這箱籠里的東西,嬪妾不想讓外人看,反正她們都相信您,您就代表她們瞧一眼好了!”
但她越是心虛。
其他人的好奇心就越重。
虞貴人正愁憋著的氣沒地兒撒,冷冷一呵:“還有完沒完了!真要是沒私藏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有什么可一而再的阻攔的!”
“要么現(xiàn)在就打開讓大家一看究竟,要么我現(xiàn)在就派人去回稟陛下和太后,等著兩位主子親自來查問此事!”
“不行!”柔貴人大聲制止,臉色清白交錯。
盡管知道自己私藏的那東西一旦被這些人看到,也遲早會傳到陛下耳朵里,但總比被陛下親眼看到的沖擊力要小一些。
眼見是攔不住了,只能點頭。
“開吧!但里面的東西,肯定不是什么臟東西,你們看到了就看到了,別出去亂說話!”
宮人看向沈令儀。
見他點頭。
才將箱籠打開,里面的物件兒被翻動過,很亂。
最上頭的匣子打開。
露出的是幾塊大小不一、曝干的棕黃色東西,看著像是肉類。
被啃咬過。
散發(fā)著一股子淡淡的腥氣。
虞貴人嫌棄地揚了揚手里的絹子:“什么東西,看著怪滲人的,還這么味兒?”
宮人回話道:“這東西奴婢認得,這個小的是肉干兒,是活挖的兔心,聽說最能補血養(yǎng)氣!大塊兒的是紫河車,也就是婦人生產(chǎn)后掉下來的胎衣,聽說有滋補養(yǎng)顏的功效?!?/p>
“宮外頭的百姓尋常都用不起山參靈芝補身,就會打聽了誰家有孕婦、什么時候生產(chǎn),回頭等人生產(chǎn)的時候就去收,拿了回去燉湯或者剁餡兒后包餃子什么的,滋補?!?/p>
“而且也有說法是吃什么補什么,吃健康產(chǎn)婦的胎衣,能讓婦人快速懷上孩子!”
活挖的兔心?
人身體里掉下來的肉?
正常人,誰會去吃別人身上掉下來的肉?。?/p>
難怪不想讓人知道呢!
聽著又惡心又滲人,還殘忍,好幾個都作嘔了。
但也有人動了心思,這柔貴人進宮才幾個月,就懷上了皇嗣,搞不好就是因為吃了太醫(yī)的緣故,暗暗想著回頭讓采買司的人替自己也弄一些進宮來,燉著滋補一下。
虞貴人嗤笑了一聲:“吃活挖的兔心、產(chǎn)婦的胎衣,又惡心又殘忍,也虧得柔貴人這張嬌滴滴的嘴能下得去!陛下若是知道,不知道還能不能一如既往地覺得你溫柔小意,哦?”
柔貴人自己并不覺得有什么。
但很多男人都覺得女人的產(chǎn)房晦氣,何況這團肉還是從女人下體滑出來的,只怕是更為嫌棄惡心了!
所以她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吃,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自己在吃這兩樣東西滋補養(yǎng)顏。
“那又怎么樣!我又不是殺人取的胎衣!皇家狩獵,活生生獵殺的動物何止百十頭,誰會覺得參與狩獵的陛下殘忍嗎?”
這話可沒人敢接。
虞貴人冷笑:“我們覺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你要是真覺得陛下也不會介意,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柔貴人絞著帕子,又氣又憂心。
就怕陛下知道了以后,就不再來了!
沈令儀雖然也不能接受有人吃胎衣,但只要不是吃它的,她管不著。
“好了,食用紫河車也不是什么違反宮規(guī)的事,咱們沒必要揪著不放,至于陛下怎么想,怎么看,那是陛下的事,也不是咱們能干涉左右的!”
話鋒一轉(zhuǎn)。
“看樣子,應(yīng)該是紫河車的腥氣引來了老鼠?!?/p>
宮人道:“應(yīng)該是的!奴婢在柔貴人所用的箱籠底板被老鼠給咬破了個洞,老鼠就藏在里頭?!?/p>
沈令儀提醒柔貴人:“本宮希望這些東西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現(xiàn)在翊坤宮里,一旦染上鼠疫,可不是開玩笑的?!?/p>
“本宮希望,翊坤宮能干干凈凈、和和睦睦,少些危險?!?/p>
柔貴人點頭:“嬪妾知道了,待會兒就讓人去處理掉?!?/p>
沈令儀微笑,又詢問宮人:“沒發(fā)現(xiàn)其他老鼠的蹤影嗎?”
宮人又將箱籠里的物件一一搬開。
還有幾只肥碩的老鼠在角落里奄奄一息。
大家瞧著,都覺得奇怪:“該不會是這紫河車有毒吧?不然怎么都半死不活的?”
沈令儀方才仔細觀察了庭院里那只斃命了的老鼠,搖頭道:“應(yīng)該不是,那只死掉的老鼠身體里流出來的血液是紅色的,若是吃了有毒的東西,血液應(yīng)該是黑色的?!?/p>
玉貴人膽子大。
叫人拿了細根棍子來,蹲下身,輕輕挑開了周邊的東西,近距離觀察。
木箱上面有血跡和抓痕。
應(yīng)該是老鼠在誤食什么臟東西后,在極致的痛苦之下掙扎所留下的。
“寧娘娘您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