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趙君堯先去了一趟那家出事的飯店。
孫穎生前也是在這里上班。
這家飯店不大,但是比較有特色,它的裝修有些趨近于復(fù)古風(fēng),給人一種古色古香的感覺,所以即便規(guī)模不大,但是生意卻很好。
可能是昨晚發(fā)生了兇殺案,今天的生意要差點。
家屬不在這里,只有店長在。
趙君堯把店長叫到了辦公室,進行單獨問話。
他問的,自然就是老板平時的作風(fēng),有沒有騷擾過女員工,平時大家對他的看法是怎么樣。
店長一個打工仔,他哪敢說自家老板的壞話,盡管老板已經(jīng)死了。
問來問去,他全是在夸他老板,說這個人怎么正直,對員工怎么好,就差說老板是活菩薩。
“那你們這個老板,他有沒有騷擾過孫穎?”趙君堯問。
店長:“沒有啊,我在店里的時間比老板在店里的時間還長,我沒看到過。”
趙君堯瞇起眼睛:“你想好再回答,我不可能無緣無故這么問?!?/p>
之前調(diào)查孫穎案子的時候,警方就私底下走訪過這里的女員工。
但人家還要在這里工作,自然不能說出來。
店長也是個人精,立馬改口:“這個……不能說是騷擾,因為什么呢,孫穎她沒有抱怨過,也沒表現(xiàn)出什么不開心的樣子,這個你們都懂的吧,她肯定不排斥老板這種行為,說不定她還想上位呢,她當個小三的話,哪還用辛辛苦苦做什么服務(wù)員呢?”
趙君堯質(zhì)疑道:“你剛剛不是說你們老板很正直嗎?他就是這么正直的?”
店長笑了起來:“男人嘛,誰不喜歡美女,再說這孫穎本身就長得很出眾,她也不拒絕,說句實話,這其實也怪不了我們老板,因為她自己也不是那種貞潔烈女?!?/p>
我十分見不得這種狗腿子,于是忍不住說道:“這個孫穎她老公死了,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來城里打工,所以說這份工作對她很重要。”
“而且我看你們飯店的待遇確實不錯,比同行業(yè)的都高,說不定人家只是因為舍不得這份工作,才忍氣吞聲被你們老板騷擾。”
店長忙擺手:“不可能,我跟你們說,絕對沒有這回事?!?/p>
接著他跟我們說了一件事,一件讓我和趙君堯都感到震驚的事情。
“之前這個孫穎,她在家里主動給我們老板打電話,讓我們老板去跟她睡。”
“這個事情絕對沒有假,我老板回來還給我說過,他去把這個孫穎給睡了,千真萬確的事!”
聽到店長所講,趙君堯頓時皺起眉頭:“什么時候的事?”
店長毫不猶豫,直接說是六月五號:“因為五號當天,老板就跟我炫耀了這個事情,但是他給我說了之后,第二天又警告我,讓我別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包括警察,因為當時孫穎死了,他怕被警方懷疑。”
“不過現(xiàn)在連他也死了,你們警察又找我問話,我想說了應(yīng)該也沒事?!?/p>
“對了,當時孫穎讓他去家里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他要買好套子。”
趙君堯沉思起來,隨后對店長說:“我們現(xiàn)在問詢的是一樁殺人案,你能保證你的證言屬實嗎,如果你有半句假話,后果你承擔(dān)不起的?!?/p>
店長直接舉手發(fā)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愿意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而且老板當天還給我看過孫穎打電話過來的通話記錄,因為我當時也不信他,那確實就是孫穎的號碼給他打過來的?!?/p>
問完話,從飯店里面出來。
我和趙君堯全都有些茫然。
因為在我們的第一印象里,這個孫穎是個很可憐的單親媽媽,她的形象就是如此,然后她因為長得漂亮,所以容易受人騷擾。
可是今天這個店長卻說,她跟飯店老板睡過……
我問趙君堯:“你們盤問飯店老板的時候,沒查過他手機么?”
趙君堯點點頭:“查了,因為他當天在孫穎家附近出現(xiàn)過,他肯定是重大嫌疑人,我們必須要查他手機,然后當時也確實查到了孫穎給他打過一通電話,所以這就是他當天出現(xiàn)在那附近的原因?!?/p>
“他當時的口供是,孫穎給他打電話提離職,但是因為飯店缺人,他不想讓孫穎走,所以就去跟孫穎談?wù)?,還給孫穎發(fā)了兩千塊錢的獎金,想把孫穎留在飯店,我們在案發(fā)現(xiàn)場也確實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發(fā)現(xiàn)了那兩千塊錢?!?/p>
“不過根據(jù)剛剛那個店長所說,我在想這個飯店老板也許撒了謊,當天孫穎給他打電話,可能不是要提離職,而是……要跟這老板睡,然后這老板睡完之后,留下兩千塊錢,這有點像是一場性交易……”
我又問:“這個店長說孫穎給老板打電話的時候,讓老板買好套子,那你們在現(xiàn)場的垃圾桶里,沒找到這玩意兒嗎……”
趙君堯臉色大變:“還真沒有,如果這老板真把孫穎給睡了,這就是一起簡單的性交易的話,套子應(yīng)該就留在垃圾桶里才對,沒有必要刻意去清理,但是垃圾桶里卻沒有?!?/p>
我皺眉道:“除非他當時跟孫穎起了什么爭執(zhí),把孫穎殺了,為了不留下證據(jù),才會把套子刻意帶走……”
難道孫穎真是這老板殺的?
趙君堯點了一支煙,又遞給我一支:“目前看來這老板的嫌疑確實最大,但問題是他現(xiàn)在也死了,導(dǎo)致證據(jù)鏈很難形成,也沒有足夠的證據(jù)來支撐我們的推測?!?/p>
“這種情況,除非我們能找到嫌疑比他還大的人,或者是將其他幾個嫌疑人的嫌疑都排除掉,那么孫穎的死,就可以以飯店老板作為兇手來進行結(jié)案。”
接下來,我們又準備去接觸下一個嫌疑人,那個十八歲的周天豪。
可是不太巧,這個周天豪不在家,只有他的父母在家,他去上學(xué)了。
“不對吧,周天豪不是被學(xué)校勸退了么?”
嫌疑人的家里,面對嫌疑人的父母,趙君堯質(zhì)疑道:“之前因為孫穎報警,他被警方拘留了兩天,學(xué)校已經(jīng)給他勸退了,他怎么還能回去呢?”
周天豪的母親表情陰沉起來:“什么拘留不拘留的,這還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誣陷我兒子,我兒子才會遭受這種無妄之災(zāi),而且后來這個女人良心發(fā)現(xiàn),去主動跟警察說明了情況,然后警察又把我兒子給放了。”
“再說學(xué)校那邊我們交了學(xué)費,一年一萬多的學(xué)費憑什么勸退我兒子,這沒有道理的事,”
看到這位母親的言談舉止,我已經(jīng)差不多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母親了。
之前周天豪因為尾隨孫穎,偷孫穎的鞋子,有一次被孫穎當場抓包,并且報了警,于是周天豪就被拘留了。
當時學(xué)校因為周天豪在校期間有類似的前科,就趁這個機會勸退了周天豪,讓他別來學(xué)校。
但是后來,周天豪的母親因為周天豪被勸退的事,不斷去騷擾孫穎,還在孫穎上班的飯店去堵她,孫穎不堪其擾,最后實在沒辦法,就去撤銷了對周天豪的指控,說是一場誤會,然后警方又放了周天豪。
聽周母剛剛話里的意思,她應(yīng)該是去學(xué)校也鬧過,把校領(lǐng)導(dǎo)給整崩潰了,否則周天豪說什么也不可能回得去。
此時趙君堯說道:“您兒子周天豪尾隨孫穎是事實,并且派出所給他錄口供的時候,他自己都親口承認過,他說他覺得孫穎很漂亮,很喜歡孫穎,這沒得錯吧?”
對于趙君堯的措辭,周母似乎很不滿,生氣地說:“我兒子才多大,他一個孩子哪懂什么喜歡不喜歡,如果不是孫穎這個女人勾引他,我們家孩子會去尾隨一個不認識的女人?”
“我跟你們講,我不懂什么尾隨不尾隨,我兒子也不懂,我只知道那個孫穎穿得騷里騷氣,不像個正經(jīng)女人。一個不正經(jīng)的女人,她說的話你們倒是信,我兒子一個單純的孩子,你們反倒不信?!?/p>
“再說他回去上學(xué)怎么了,他這個年紀就該上學(xué)!不上學(xué)就會受到這些騷貨的勾引!”
我和趙君堯聽得都有些震驚。
這些話,還有這些詞匯,怎么能從一個母親的嘴里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