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片原本只存在于概念中的、浩瀚的歸墟世界之外，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死寂虛空。
而此刻，這片虛空，正被一支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龐大“艦隊”所占據(jù)。
那并非由金屬鑄就的星艦。
而是一艘艘通體由純白晶體構(gòu)筑而成的、宛若冰雕藝術(shù)品般的巨大晶舟。
每一艘晶舟都呈完美的菱形，棱角分明，其上沒有窗，沒有炮口，只有無數(shù)道玄奧的光紋在其表面緩緩流轉(zhuǎn)，散發(fā)著一種純粹到極致的、令人作嘔的“潔凈”氣息。
它們整齊地排列著，如同一群沉默的、等待著收割莊稼的農(nóng)夫，散發(fā)出的意志冰冷而漠然，不帶絲毫情感。
這，便是那所謂的“凈化者”艦隊。
而在它們的前方，這片歸墟世界的法則壁壘之上，那道浩瀚的、代表著宇宙意志的存在，顯化出了它的形態(tài)。
那不再是巨爪，亦非豎瞳。
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由無數(shù)破碎的法則與哀嚎的靈魂構(gòu)成的灰色風暴。
風暴的核心，便是那只曾被林寒驚醒的、沉睡在黑暗最深處的主宰。
“轟！”
一艘位于艦隊最前方的巨大晶舟，其表面的光紋驟然亮起。
下一刻，一道粗壯無比的、由純白光芒構(gòu)成的光柱，無聲無息地，洞穿了虛空，轟擊在那片灰色的法則風暴之上！
沒有爆炸，沒有巨響。
那道光柱，仿佛是最高效的溶劑。
光芒所過之處，那片由無數(shù)靈魂與法則構(gòu)成的灰色風暴，竟被成片成片地“凈化”、“分解”，化為了最原始的、毫無意義的虛無！
“吼！”
那浩瀚的宇宙意志，發(fā)出了充滿了無盡痛苦與暴怒的咆哮。
它卷起無邊的灰色風暴，化作億萬條由破碎法則構(gòu)成的觸手，狠狠地抽向那些天外晶舟！
然而，那些晶舟的表面，只是蕩起一層層漣漪般的光盾，便將那足以撕碎仙人王者的攻擊，盡數(shù)抵消、化解。
碾壓！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單方面的碾壓！
這方宇宙的意志，這位曾經(jīng)的“棋手”，在這群來自天外的“收割者”面前，竟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林寒懸浮在戰(zhàn)場的邊緣，眼神冰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沒有出手。
他像一個冷靜的獵人，在觀察著兩頭巨獸的搏殺，尋找著那唯一的、可能存在的破綻。
就在這時，那支龐大艦隊的中央，一艘比其他所有晶舟都要巨大十倍不止的、宛若一座移動水晶山脈般的旗艦之上，一道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機械合成音，再次響徹這片虛空。
【掃描到高能級獨立生命體……】
【生命形態(tài)判定：混沌……歸墟……復合型異常體……】
【威脅等級：極高?！?/p>
【判定：符合“第一序列”凈化標準?！?/p>
下一刻，那艘旗艦的頂端，一座由無數(shù)晶體構(gòu)筑而成的巨大棱鏡緩緩升起，開始調(diào)整角度。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攻擊都要恐怖百倍的、足以讓林寒都感覺到靈魂都在戰(zhàn)栗的恐怖能量，正在那棱鏡之中，飛速凝聚！
它的目標，不是那片正在節(jié)節(jié)敗退的灰色風暴。
而是他！
林寒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這些“凈化者”，竟在與這方宇宙意志交戰(zhàn)的同時，分出了最強的力量，要將他這個“變數(shù)”，優(yōu)先抹除！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片正在苦苦支撐的灰色風暴之中，那道浩瀚的宇宙意志，也分出了一縷冰冷的殺機，牢牢地鎖定了他。
腹背受敵！
這一瞬間，林寒竟同時成了兩方巨獸的眼中釘，肉中刺！
“有趣。”
林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于瘋狂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那獨一無二的“混沌之王”的氣息，對于這兩方存在而言，都是最大的“異端”。
既然如此……
“那就讓這場風暴，來得更猛烈些吧！”
他不再隱藏，不再觀望。
他將體內(nèi)那剛剛鑄就的、屬于混沌之王的無上力量，毫無保留地，轟然釋放！
“我即是饕餮！”
“我即是歸墟！”
他仰天長嘯，那雙左眼漆黑如淵、右眼璀璨如陽的眼眸之中，爆發(fā)出無盡的神光。
他身周那片曾吞噬了數(shù)十位烙印者的“饕餮之域”，再次展開！
但這一次，不再是半金半黑。
而是一種純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與法則的……混沌灰色！
領(lǐng)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擴張，瞬間便籠罩了方圓萬里的虛空！
那道正從旗艦棱鏡中凝聚、即將發(fā)射的凈化光束，在接觸到這片領(lǐng)域的剎那，其凝聚的速度竟驟然一滯！
構(gòu)成它的“潔凈”法則，正在被這片領(lǐng)域強行分解、吞噬！
而那片正從灰色風暴中延伸而來、試圖絞殺他的法則觸手，在踏入領(lǐng)域的瞬間，也如泥牛入海，被盡數(shù)同化、吸收！
林寒，竟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同時抵擋住了兩方巨獸的攻擊！
這一幕，讓那艘旗艦之上，第一次傳出了一絲帶有情緒波動的機械音。
【……警告：檢測到未知領(lǐng)域。該領(lǐng)域可同化“凈化”法則……】
【重新評估目標威脅等級……】
而那片灰色風暴之中，那浩瀚的宇宙意志，也發(fā)出了充滿了震驚與暴怒的咆哮。
“你這竊取了本源的逆種！竟敢吞噬我的力量！”
林寒懸浮在自己領(lǐng)域的中心，白衣鼓蕩，黑發(fā)狂舞。
他感受著從兩方源源不斷涌入領(lǐng)域的磅礴力量，只感覺自己體內(nèi)的混沌熔爐，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zhuǎn)。
他沒有理會那兩方巨獸的震驚與咆哮。
他只是緩緩舉起了那只纏繞著創(chuàng)生金光的右手，遙遙指向那支龐大的天外晶舟艦隊。
然后，又舉起了那只纏繞著歸墟黑氣的左手，對準了那片無邊無際的灰色法則風暴。
他的聲音，冰冷而宏大，仿佛是這片戰(zhàn)場之上，唯一的律令。
“你們，都將成為我的薪柴?！?/p>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雙手猛然一握！
“轟！”
整片饕餮之域，轟然向內(nèi)坍縮！
那道正從旗艦上凝聚的凈化光束，與那無數(shù)條來自灰色風暴的法則觸手，竟不受控制地，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引力，狠狠地拉向了領(lǐng)域的中心！
林寒，竟是要將這兩股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強行拉到一起，讓它們……互相湮滅！
“瘋子！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那浩瀚的宇宙意志，發(fā)出了驚恐的咆哮。
而那艘旗艦之上，也第一次響起了急促的、代表著最高警報的機械蜂鳴！
【警告！警告！檢測到法則對沖奇點正在形成……能量等級……無法計算……】
【所有單位，立刻撤退！】
然而，已經(jīng)遲了。
林寒看著那兩股即將對撞的毀滅洪流，看著那兩方巨獸臉上第一次露出的恐懼，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滿了無盡嘲弄的笑容。
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場由他親手導演的、宇宙級別的盛大葬禮。
他的聲音，在這片即將歸于虛無的戰(zhàn)場上，悠悠回蕩。
“歡迎來到……”
“……我的歸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