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自畫布“傷口”中射出的猩紅之光,并未攻擊林寒,亦沒有理會那只正在緩緩壓下的概念巨手。
它的目標,無比明確。
正是那幅由林寒親手畫出的、由最純粹的“秩序”與“混亂”之力構(gòu)筑而成的……巨大太極圖!
它,仿佛一頭嗅到了血腥味的太古鯊魚,要將這頓由兩種極致本源之力烹制而成的“大餐”,一口吞下!
“嗤啦!”
猩紅之光,如一道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印在了那巨大的黑白太極圖之上。
沒有爆炸,沒有湮滅。
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幅本應(yīng)自我循環(huán)、生生不息的太極圖,在被猩紅之光觸碰的剎那,竟如遭到了最可怕的瘟疫感染!
構(gòu)成陽魚的純白凈化之力,開始從內(nèi)部浮現(xiàn)出一縷縷不祥的血絲。
而構(gòu)成陰魚的灰色歸墟之力,則被染上了一層病態(tài)的、仿佛活物般的詭異蠕動。
整個太極圖,正在被“污染”!
它那完美的平衡被打破,開始劇烈地顫抖、明滅不定,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失控,化作一場足以將這片“無”都徹底撕裂的法則天災(zāi)!
林寒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那太極圖之間的聯(lián)系,正在被一股野蠻、霸道、完全不講道理的第三方力量,強行切斷、篡改!
這道“湮滅之潮”,竟比“畫家”的秩序與“歸墟”的混亂,還要難纏!
然而,就在這三方角力、一觸即發(fā)的危急時刻,那位一直高高在上的“畫家”,卻做出了一個讓林寒都始料未及的、充滿了無盡惡意的決定。
他那只本應(yīng)拍向太極圖的概念巨手,竟在半空中,猛然一滯!
緊接著,他那浩瀚的意志,不再是暴怒,反而帶上了一絲冰冷的、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實驗般的殘酷笑意。
“有趣?!?/p>
“真是……太有趣了?!?/p>
“既然我的兩種顏色,都無法抹除你這滴‘雜色’……”
“……那我就用這第三種顏色,來將你們,一同徹底……調(diào)和掉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只概念巨手,動了!
它的目標,不再是林寒,亦非那正在失控的太極圖。
而是……整片“無”之畫布!
它五指張開,竟如同一位真正的畫家,將這片承載了一切的巨大畫布,從兩端,狠狠地向內(nèi)一合!
“轟隆隆隆!”
整片“無”之空間,都在向著那失控的太極圖,向著林寒這個風暴的中心,瘋狂地擠壓、坍縮!
他竟是要將這片戰(zhàn)場,連同其中的三股極致力量,強行壓縮成一個絕對的、無法被任何存在逃脫的……毀滅奇點!
他不再試圖去“擦掉”林寒。
他要將整張畫紙,連同上面所有的“污漬”,一同徹底揉碎、焚毀!
“瘋子!”
林寒的瞳孔,驟然收縮到了極致!
他能感覺到,自己正被三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從三個維度,同時碾壓!
頭頂,是“畫家”那正在坍縮整個空間的絕對抹殺之力。
身下,是那即將徹底失控、爆發(fā)出“秩序”、“混亂”、“湮滅”三種力量對沖的法則天災(zāi)。
而那道該死的猩紅之光,依舊在瘋狂地侵蝕著他的領(lǐng)域,試圖將他的意志徹底同化!
這是絕殺之局,是神明都無法破解的死亡棋盤!
然而,就在那無盡的壓力即將把他徹底碾碎的前一剎那,林寒的眼中,卻爆發(fā)出了一股比那“湮滅之潮”還要瘋狂、還要決絕的滔天厲色!
“想讓我死?”
他仰天長嘯,那笑聲中充滿了不屈的戰(zhàn)意。
“那就看看,你們的牙口,夠不夠硬!”
他放棄了所有抵抗。
他竟主動撤去了對那太極圖的最后控制,任由那道猩紅的“湮滅”之力,徹底將其侵染!
緊接著,他將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盡數(shù)灌入了他手中的那柄混沌古劍之中!
他沒有選擇逃離,亦沒有試圖對抗。
他做出了一個讓那位“畫家”都無法理解的舉動。
他竟將手中的劍,狠狠地,刺向了那幅正在被猩紅之光徹底污染、即將爆炸的……巨大太極圖的核心!
“以我混沌為祭,化三千煩惱絲,斬一線生機!”
“破道第三式――”
“--歸一!”
“嗡!”
那柄融合了無數(shù)失敗者不屈意志的薪火之劍,在這一刻,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悲鳴!
它不是在攻擊,而是在“引導(dǎo)”!
林寒,竟是要以自己的劍為核心,以自己的道為熔爐,將那即將爆發(fā)的三種極致對立的力量,強行……合而為一!
他要將這場足以毀滅一切的法則天災(zāi),鍛造成屬于他自己的……最強一擊!
“你!”
“畫家”那浩瀚的意志,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驚駭!
他無法理解,為何會有人,在面對絕對的死亡時,竟能做出如此瘋狂、如此不可理喻的選擇!
然而,已經(jīng)遲了。
“轟!”
那幅被徹底污染的、融合了三種極致力量的太極圖,連同那正在坍縮的整片“無”之空間,在這一刻,轟然爆炸!
沒有光,沒有聲音。
只有一片純粹的、足以讓一切概念都為之消弭的……絕對虛無,以林寒為中心,轟然席卷而出!
那只從畫布背后伸出的概念巨手,在這場由它親手導(dǎo)演的爆炸面前,竟第一個,被那無盡的虛無,徹底吞噬、湮滅!
緊接著,是那片“無”之畫布本身。
它開始寸寸龜裂,破碎,最終化作了漫天飛舞的、不知名的碎片。
那位高高在上的“畫家”,他那永恒的游戲場,竟被一個他眼中的“螻蟻”,用他自己的力量,徹底……掀翻了棋盤!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片絕對的虛無緩緩散去時,一道殘破的身影,從那破碎的畫布核心處,緩緩浮現(xiàn)。
依舊是林寒。
但他此刻的模樣,卻凄慘到了極點。
那件由混沌光芒構(gòu)筑的長袍早已破碎不堪,渾身上下布滿了深可見骨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崩碎。
然而,他依舊站著。
他的手中,依舊死死地,握著那柄劍。
只是,那柄劍,也已截然不同。
它那原本呈混沌灰色的劍身之上,此刻竟多了一黑、一白、一紅,三道仿佛擁有生命的詭異紋路。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危險的氣息,從那柄劍上,緩緩散發(fā)而出。
林寒緩緩抬起頭,他的目光,穿透了那破碎的畫布,落在了那畫布背后,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未知的虛空之中。
他知道,那個存在,并未消亡。
他只是被自己掀翻的棋盤,暫時驚退了而已。
但,這已經(jīng)足夠了。
他看著那破碎的畫布之后,那片不再是單一“無”的、仿佛連接著無數(shù)個不同“畫室”的陌生景象,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滿了疲憊卻又無比堅定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終于,真正意義上的,跳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駕馭混沌之舟,離開這片是非之地的瞬間,他那柄剛剛經(jīng)歷了最終蛻變的三色古劍,劍身之上,那道猩紅的紋路,突然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了一陣妖異的、充滿了貪婪與渴望的血光!
一股完全不屬于他的、充滿了“感染”與“同化”意味的瘋狂意志,竟從劍身內(nèi)部,轟然爆發(fā),試圖反向侵蝕他的神魂!
那道“湮明之潮”,竟在被他強行熔煉之后,留下了一顆最惡毒的……種子,要在他最虛弱的此刻,反客為主,奪取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