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冰冷的“借我一用”,如同一道創(chuàng)世的驚雷,狠狠地劈在這座血肉畫室的本源之上。
“你!”
那個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驚駭與暴怒!
那只握著神經(jīng)畫筆的蒼白之手,再無半分藝術(shù)家的從容。
它猛然一抖,竟不顧一切地,將筆鋒之上那剛剛蘸取的、由無盡靈魂淬煉而成的“悲傷”與“憤怒”之色,化作一道灰黑色的死亡光束,朝著林寒悍然射來!
它要用林寒自己的情感,將他徹底抹除!
然而,林寒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道襲來的死亡光束。
他那雙左眼漆黑如淵、右眼璀璨如陽的眼眸之中,所有的負面情緒盡數(shù)褪去,只剩下一種純粹到極致的、仿佛能將天地都徹底斬開的無上鋒芒。
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三色古劍。
劍尖之上,那由他自身道心熔煉而成的“混沌戰(zhàn)意”之墨,正散發(fā)著深邃而危險的光芒。
他沒有選擇硬抗,亦沒有試圖閃避。
他竟將手中的劍,當(dāng)做了畫筆。
他將那道襲來的灰黑色死亡光束,當(dāng)做了飛濺而來的……顏料。
他以虛空為畫紙,以那柄囚禁著猩紅囚徒的兇兵為筆,在那道死亡光束即將觸碰到他的前一剎那,以一種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玄奧軌跡,輕輕一引,一勾,一抹!
“破道第六式――”
林寒的聲音,在這片猩紅的天地間響起,帶著一種近乎于“道”的絕對自信。
“--潑墨!”
“嘩啦!”
一聲輕響。
那道本應(yīng)將他徹底抹除的死亡光束,竟如同一條溫順的溪流,被他這一筆,輕描淡寫地引向了一旁!
它沒有消散,亦沒有爆炸。
而是狠狠地,潑灑在了那片由“典獄長”所掌控的血肉畫布之上!
“滋啦啦啦!”
整片猩紅的大地,在接觸到這股由最純粹負面情緒構(gòu)成的“顏料”時,竟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凄厲悲鳴!
大地之上,那些正在緩緩蠕動的血肉組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發(fā)黑、壞死!
林寒,竟用“典獄長”自己的力量,污染了它的畫布!
“不!”
那個冰冷的聲音,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嘯。
它那只蒼白的手,瘋狂地揮舞著神經(jīng)畫筆,試圖修復(fù)那片被污染的區(qū)域。
然而,林寒又豈會給它這個機會?
他手中的三色古劍,劍身之上,那道代表著“創(chuàng)生”的純白紋路,與那道代表著“歸墟”的漆黑紋路,在這一刻,轟然亮起!
他將劍,再次揮出!
但這一次,他的目標(biāo),不再是畫布。
而是那支由無數(shù)根活生生的神經(jīng)纖維所構(gòu)成的……詭異畫筆!
“現(xiàn)在,輪到我來調(diào)色了?!?/p>
“嗤!”
劍鋒,與那神經(jīng)筆鋒,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fā)。
只有一場來自概念層面的、無聲的戰(zhàn)爭!
林寒的創(chuàng)生之力,試圖將那些正在哀嚎的神經(jīng)纖維,賦予“自由”與“解脫”的概念。
而他的歸墟之力,則試圖將那支筆本身所蘊含的“繪畫”與“創(chuàng)造”的法則,徹底“終結(jié)”!
“不!住手!你這褻瀆藝術(shù)的野蠻人!”
那個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恐慌。
它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這支本命畫筆之間的聯(lián)系,正在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強行切斷、篡改!
然而,林寒卻仿佛一個冷酷的匠人,對它的哀嚎充耳不聞。
他只是將更多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斷地灌入劍身,瘋狂地“解構(gòu)”著那支筆的本源!
終于――
“咔嚓!”
一聲輕響。
那支由森森白骨制成的筆桿之上,出現(xiàn)了一道細微的裂痕。
緊接著,那裂痕如蛛網(wǎng)般,瞬間蔓延至整支畫筆!
“轟??!”
那支沾染了無數(shù)靈魂痛苦的詭異畫筆,轟然破碎!
化作了漫天飛舞的骨粉與神經(jīng)纖維,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噗!”
那只蒼白的、纖細的手,如遭雷擊,猛地一顫,其上那白玉般的光澤,瞬間黯淡了下去!
武器被毀,它的本源,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重創(chuàng)!
然而,林寒的攻擊,卻并未就此停歇。
他看著那只因為武器被毀而陷入短暫呆滯的蒼白之手,又看了看那道被他親手撕開的、通往那片冰冷機械世界的巨大裂口。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滿了無盡瘋狂的笑容。
“一幅畫,只有一種風(fēng)格,未免太過單調(diào)。”
他輕聲低語。
然后,他竟駕馭著混沌之舟,轉(zhuǎn)身,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那道巨大的裂口!
他竟是要主動,將那片未知的、充滿了冰冷機械感的漆黑世界,徹底拉入這場戰(zhàn)爭!
“不!不要!”
那個冰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真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它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那只蒼白的手,竟不顧一切地,化作一道流光,試圖在林寒之前,將那道裂口重新封上!
它,似乎比林寒,更害怕那片漆黑的世界!
然而,已經(jīng)遲了。
林寒的身影,已然沖入了那道裂口!
入目所及,是一片與猩紅畫室截然相反的、充滿了絕對“秩序”與“邏輯”的金屬世界。
無數(shù)顆大小不一的、由純粹的黑色金屬構(gòu)筑而成的巨大齒輪,正在以一種無比精準(zhǔn)的軌跡,互相咬合、轉(zhuǎn)動。
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藍色電弧,在那些齒輪之間不斷跳躍,維持著這個世界最基礎(chǔ)的運轉(zhuǎn)。
而在那無數(shù)齒輪的最核心,一顆通體由黑色水晶構(gòu)筑而成的、正在緩緩旋轉(zhuǎn)的……巨大“處理器”,靜靜地懸浮在那里。
林寒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與那血肉畫室截然相反,卻又同樣恐怖的、充滿了絕對“理性”與“格式化”意味的冰冷意志,正從那顆“處理器”中,緩緩蘇醒。
幾乎在他闖入的同一時刻,一個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機械合成音,響徹了這片金屬的天地。
【……警報:檢測到未知有機體入侵……】
【……警報:檢測到‘第一畫室’與‘第零工廠’發(fā)生空間壁壘破損……】
【……判定:符合‘清除’協(xié)議。】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無數(shù)顆正在轉(zhuǎn)動的巨大黑色金屬齒輪,竟齊刷刷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它們的邊緣,瞬間變得鋒利無比,如同一片片足以切割開時空的死亡輪盤,帶著抹除一切“錯誤”與“混亂”的絕對意志,朝著林寒這個唯一的“有機生命體”,瘋狂地切割而來!
而那只剛剛追到裂口處的蒼白之手,在看到這一幕時,竟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便要逃離!
它,竟寧愿放棄追殺林寒,也不愿與這個“第零工廠”的意志,發(fā)生任何正面沖突!
然而,林寒又豈會給它這個機會?
他看著那從四面八方切割而來的死亡輪盤,又看了看那正準(zhǔn)備逃離的蒼白之手。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三色古劍。
他將劍尖,遙遙地對準(zhǔn)了那顆位于工廠核心的、巨大的黑色水晶“處理器”。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同時響徹了這兩座風(fēng)格迥異的畫室。
“你,也想起舞嗎?”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中的劍,動了。
他沒有去抵擋那些切割而來的死亡輪盤。
而是將那剛剛成型的、由三種極致負面情緒淬煉而成的“混沌戰(zhàn)意”,化作一道最純粹的、充滿了無盡“混亂”與“不屈”的灰色劍芒,狠狠地,斬向了那顆代表著絕對“秩序”與“理性”的……黑色水晶處理器!
他,要用最純粹的混亂,去挑戰(zhàn)最極致的秩序!
他,要將這兩座本不相干的畫室,徹底拖入一場……不死不休的戰(zhàn)爭!
【警報!警報!檢測到高能級‘混沌’法則攻擊……核心處理器……正在被污染……】
那冰冷的機械合成音,第一次帶上了無法理解的……混亂與……一絲暴怒!
【啟動……最終防御序列……】
【……‘格式化’……開始?!?/p>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顆巨大的黑色水晶處理器,光芒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