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冰冷的“頑石”,如同一道來自九幽的最終審判,在這座由“白痕”構(gòu)筑而成的混沌國度中,緩緩回響。
死寂。
絕對的死寂。
那片本應(yīng)氣勢洶洶、足以撕裂時空的隕石洪流,在這一刻,竟詭異地,停滯在了半空。
其背后那充滿了霸道與掠奪意味的古老意志,第一次,帶上了無法掩飾的……恐懼。
它看到了。
它親眼看到了,那個不久前還與它在同一片星海中爭鋒的“萬鬼之主”,是如何在一個照面之間,被那個白衣身影,輕描淡寫地,變成了一幅畫。
一幅,點(diǎn)綴在這片純白畫卷之上的……翠綠山巒。
生機(jī)勃勃,卻又死氣沉沉。
這,已經(jīng)不是戰(zhàn)斗了。
這是……降維打擊!
“不……”
那片隕石洪流之中,傳出了一道充滿了驚駭與顫抖的意志。
“我……我愿臣服!我愿獻(xiàn)上我的本源星核,只求……只求閣下能饒我一命!”
它,怕了。
這個在無垠之海中橫行了無數(shù)紀(jì)元,以吞噬世界為樂的“碎星主宰”,在見識到這種完全無法被理解的恐怖手段之后,那顆由星辰構(gòu)筑而成的膽,徹底……碎了。
然而,林寒只是靜靜地看著它。
他那雙左眼漆黑如淵、右眼璀璨如陽的眼眸之中,沒有半分波瀾,只有一種冰冷的、仿佛在審視一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般的漠然。
“臣服?”
他輕聲低語,聲音中帶著一絲冰冷的、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shí)般的嘲弄。
“在這幅畫里,沒有臣服?!?/p>
他緩緩舉起手中那柄,名為“不屈”的劍。
“只有……永恒?!?/p>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中的劍,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劍芒。
沒有毀天滅地的法則。
他只是將那柄劍,當(dāng)做了畫筆。
他將那片正在瑟瑟發(fā)抖的隕石洪流,當(dāng)做了尚未研磨的……墨錠。
他以這片混沌國度的無盡“概念”之力為水,以那柄融合了“秩序”與“死亡”的兇兵為硯,遙遙地,對著那片隕石洪流,輕輕一磨!
“破道第十三式--”
林寒的聲音,冰冷而宏大,仿佛在宣告一條全新山河的誕生。
“--點(diǎn)睛!”
“轟隆!”
那片由無數(shù)顆破碎星辰組成的隕石洪流,在被那無形的“硯臺”接觸的剎那,竟不受控制地,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fù)的悲鳴!
構(gòu)成它的星辰,其上所蘊(yùn)含的“毀滅”與“掠奪”法則,竟被一股更加霸道的“混沌”之力,強(qiáng)行剝離、粉碎、研磨!
“不!住手!我的本源!我的道!”
那“碎星主宰”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充滿了無盡痛苦與恐懼的尖叫。
它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引以為傲的、足以碾碎一切的“道”,竟在這蠻不講理的研磨之下,被硬生生地,磨成了最精純的、不帶任何屬性的……本源之墨!
而那些失去了法則支撐的星辰實(shí)體,則不受控制地,在那股混沌之力的牽引之下,互相碰撞、融合、重組!
僅僅數(shù)息之間,那片本應(yīng)毀滅一切的隕石洪流,便在林寒這一筆之下,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蜿蜒盤旋、橫貫了整片純白畫卷的……漆黑山脈!
那山脈,雄奇險峻,其上,甚至還有一顆顆由星辰內(nèi)核所化的、閃爍著微光的“礦石”。
栩栩如生,卻又冰冷死寂。
又一位霸主,隕落。
而林寒,這個冷酷的畫師,卻并未就此停手。
他緩緩地,轉(zhuǎn)過了身,看向了這片混沌國度之中,最后剩下的那幾位,早已被嚇得魂飛魄散、連一絲反抗意志都無法凝聚的古老存在。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將那柄剛剛完成了第二幅“杰作”的“不屈”之劍,輕輕地,浸入了這片充滿了無盡“可能”的創(chuàng)世熔爐之中。
劍尖,在其中緩緩攪動,仿佛在為接下來的創(chuàng)作,調(diào)和出更完美的色彩。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徹了這座正在被他不斷“完善”的……畫中江山。
“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p>
“是想成為我這畫中的江河,還是……”
他頓了頓,那雙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冰冷的、仿佛在審視幾滴露水的漠然。
“……云海?”
“不!不要!”
“魔鬼!你這個魔鬼!”
那幾位幸存的古老存在,徹底陷入了瘋狂!
他們再也顧不上任何尊嚴(yán)與理智,竟不約而同地,引爆了自己的本源,化作數(shù)道顏色各異的流光,朝著這座混沌國度的“邊境”--那道白痕的邊緣,瘋狂地逃竄而去!
他們竟是想用自爆的方式,從這座絕望的畫卷之中,強(qiáng)行撕開一道缺口!
然而,林寒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他那雙眼眸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憐憫。
“逃?”
他輕聲低語。
“在這座由‘傷口’構(gòu)筑而成的國度里……”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劍,劍尖斜指,遙遙地對準(zhǔn)了那片純白的、看似空無一物的“天空”。
“……你們,能逃到哪里去?”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中的劍,輕輕一挑。
“嘩啦!”
那幾道正在瘋狂逃竄的流光,在即將觸碰到“邊境”的剎那,竟如同一群撞上了無形蛛網(wǎng)的飛蟲,猛地一僵!
緊接著,令他們魂飛魄散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片本應(yīng)是“出口”的純白“天空”,竟毫無征兆地,化作了一張巨大無比的、由最純粹的“概念”之力構(gòu)筑而成的……畫布!
而他們,連同他們自爆所產(chǎn)生的的所有能量,都在這一瞬間被那張畫布徹底“吸收”、“同化”,最終,化作了那畫布之上,幾抹絢爛的、卻又轉(zhuǎn)瞬即逝的……晚霞。
僅僅一挑。
清場。
整座混沌國度,除了林寒之外,再無一個外來者。
只有一片連綿的翠綠山巒,一條蜿蜒的漆黑山脈,以及天邊那幾抹正在緩緩消散的晚霞。
一幅,充滿了毀滅與新生氣息的……畫中江山。
林寒靜立于這片由他親手畫出的江山中心,緩緩收劍。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那顆剛剛重生的混沌道種,在這場盛大的“創(chuàng)作”之后,已經(jīng)徹底穩(wěn)固,甚至,隱隱有了一種即將破種而出的跡象。
他的實(shí)力,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巔峰,甚至,猶有過之!
然而,他并沒有看那片被他親手畫出的江山。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穿透了這片混沌國度的“天空”,落在了那道依舊在靜靜懸浮的……白色裂痕之上。
他知道,真正的“觀眾”,一直在看著。
也知道,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他將這幾位古老存在,徹底“畫”死在這道“傷口”之中,那道“白痕”,非但沒有因?yàn)闀r間的流逝而愈合,反而……
被污染得,更嚴(yán)重了。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憤怒的意志,正在那道“白痕”的背后,瘋狂地匯聚!
而就在這時,那道一直沉寂的、冰冷的、不帶絲毫情感的意志,竟真的,再次響徹了這片剛剛恢復(fù)平靜的畫中江山。
但這一次,它的聲音,不再是規(guī)則的宣告,亦非憤怒的咆哮。
而是一種純粹的、仿佛在確認(rèn)一個無法挽回的事實(shí)般的……最終通牒。
【……‘病灶’,已確認(rèn)?!?/p>
【……‘感染源’,已鎖定?!?/p>
那聲音,微微一頓,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真正的“天譴”,下達(dá)最后的指令。
【……啟動……‘手術(shù)’協(xié)議?!?/p>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道靜靜懸浮的白色裂痕,其邊緣,竟毫無征兆地,被撕裂了!
一只手,一只巨大到無法想象的、通體由純粹的“秩序”與“潔凈”概念構(gòu)筑而成的、戴著一雙纖塵不染白色手套的……巨手,自那裂痕的背后,緩緩地,伸了出來。
它的手中,沒有握著任何武器。
只有一柄……閃爍著冰冷寒光的……手術(shù)刀。
一柄,足以將整個宇宙,都徹底……切除的……手術(shù)刀。